等他看清了自己的身躯,现摇晃的尾巴连竖起来做条犬的能力都没有,而他的嘴巴为了让尾巴摇晃得更卖力一些,在大口大口的吃草。
吃吧……吃吧……
至少草总是鲜嫩多汁的。
刘辩躬身行了一礼,将头埋在袍袖后面,恭声说道:“殿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年内必将南宫、北宫拆除完毕,绝不会误了农时。”
王弋收住了笑声,笑容却依旧挂在脸上。
他再次揽住刘辩的肩膀,将他带到城墙边上说道:“拆除南宫只是你要办的政务之一,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如今最需要关心的是今年秋汛会提前很多,黄河两岸会有大麻烦。
看那边,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刘辩此时心脏都快要骤停了,他一边看向王弋手指的方向,一边在不停地掐算确认着什么。
不过算到一半他便停下了,只因远方很长一支队伍,由无数骑兵护送着望不到尽头的马车正缓缓向洛阳走来。
“他们是……”
“我的前军。”
王弋将手里的印玺塞到刘辩手中说道,“领兵之人是张翼德,护送的是大部分长安布灾所得。
原本我想用这笔财物重建司隶,现在则需要你用它们保住司隶了。
入秋之前我会结束这场战争,我不想回河南尹的时候坐船进洛阳城。
拿着我的印玺去接收那些财物,我会找匠人来将我的名字磨下去,好好想想你准备在上面刻些什么。
去吧。
洛阳,就该由你来重铸它的辉煌。”
“臣领旨。”
刘辩行了一礼,一甩袍袖,大踏步走下城头,壮志满怀。
他是真的服了,无论气度、政略还是为人,如果王弋不是一个异想天开的白痴,就是从上天降临世间的王者。
打下河北大片土地,手握十万甲士的人怎么可能是白痴?
事实上王弋当然不是白痴,但也没有刘辩想的那么好。
当目送刘辩离去之后,赵云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殿下,您……您为何要亲自教导他如何为官?”
王弋没有回答,而是对着赵云招了招手说:“宪英过来,你觉得我会杀死贾文和吗?”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赵云身后忽然闪出一名娇俏少女,十五六岁年纪,生得极美,手中抱着一个大匣子,腰间斜挎着一个和她身高差不多的箭囊。
少女正是辛毗托孤给荀彧的女儿辛宪英,后来她被王弋要过去亲自教导,平时不读书的时候就为王弋背弓扛箭,是这次王弋出征唯一带在身边的晚辈。
辛宪英走过来将匣子轻轻放在地上,看起来王弋的弓对于她来说还是很吃力的,不过并不影响她敏锐的思维,只听她十分认真地说道:“若刚刚那位不求殿下杀了贾文和,殿下是一定会杀贾文和的。”
“是啊……要不然我也不会让你跟来。不亲手杀了他,我是不放心的。”
王弋叹息一声,伸手自己背好弓箭,转头问赵云,“子龙,你觉得刘辩是真心降我吗?”
“末将……不知。”
“荀子的理论很有趣,他觉得人性本恶,为人师者应劝人向善。
不过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劝人向善往往需要很长时间,心生恶念却总是在一念之间。
刘辩的念已经在恶的边缘徘徊了,他见我时若向我摇尾乞怜,我会毫不犹豫将他从这里丢下去;他若见我时愿意以自己的命换我善待百姓,我会将他囚禁起来,让他舒舒服服过完余生。
可他心中还有不甘,还有执念。
如果不能消除他心中的执念,无论他是生是死都会成为我对手们最厉害的一步杀招。
如今他的执念还在,只不过从追求变成了抵抗。
有些时候啊……无论人再怎么辩解也无法清洗干净别人泼来的脏水。
所以,说其实不重要,做才是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