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拐杖放到一边,抓起汪悬光的手置于自己的手心:“她在这儿,是我,要她陪我,不是要她帮我。”
“但是你夫人……”
林组长刚说了几个字,就被秦销不留情面地打断了。
“我还没说完,林、叔、叔。”
灯光下,秦销侧脸轮廓深邃,细窄挺拔的鼻梁在唇角落下一道沉冷的阴影。
林组长默然动了动嘴。
‘即使是我们这样的人,也不能随心所欲’,是不是?二舅舅?”
手机震动了两下——
秦销的话音一顿,从裤袋里取出手机,滑开屏幕,默默看了一眼,然后收起来,握住汪悬光的手,仿佛给她暖手似的用力握了几下,再次礼貌地望向吴部长。
不知为何,机舱内的气氛突然沉抑下来,某种说不清的
危险慢慢逼近。
“我跟今夏结婚,吴伯伯的手能伸进金融系统,二舅舅可以多管一个母基金,林叔叔官升半级,刘伯伯拿的不多……”
秦销顿了顿,像认真思考了似的:“我觉得您今天来,应该只是咽不下那口气。”
他从玻璃窗上的反光中看了眼刘副主任一眼,风度翩翩地一摊手:“但是,对于帮令公子强制戒毒的事儿,我丝毫不觉得抱歉。”
汪悬光微微垂下眼稍。
秦销的秘书们声名在外,办公室一被入侵,对方率先控制住秘书,只有临时去看牙医的程秘书逃过一劫。方才在安全屋中会合时,程秘书已查到设局的人有哪些。
这位刘副主任的儿子,是春节时在温泉袭击了她的那个吸毒者。秦销把他关到阿姐住的那家疗养院强制戒毒,戒到精神失常。
玻璃窗上,刘副主任脖颈咽喉微微一动,不知心里是何滋味,但表情明显已经变了,那双浑浊的眼睛狠狠瞪着秦销。
秦销不为所动,握着汪悬光的手,一时五指与她交缠相扣,一时又抚一抚她的手背,话说得很慢,语气也很柔和。
“物流园和免税仓是个大工程,我人微言轻,交通部需要吴伯伯帮忙,林叔叔能在海关和检疫说上话,航空当然需要魏伯伯的支持,国资有刘伯伯的关系……大家来都来了,那就见者有份,但是……”
前半句话说得越客气,后半句就越让人为难。
他抬起头,脸一偏,漫不经心地望着机舱深处那间更小的会客厅:
“桌边只有四张椅子,你们现在有五个人,怎么办呢?”
话不用说透,在场所有人瞬间都明白了!
翁黎玉和秦望舒对视一眼。
几个老头这大不敬的话气得满脸涨红,林组长正要拍膝发难,又听秦销继续慢悠悠地说:
“我一个小辈的,受了点皮肉伤也不算什么,可是我爸为什么落不了地?谁调的军用直升机?谁在京藏高速上制造连环车祸,又屏蔽了方圆几十公里的信号?”
秦销低头看了腕表上的时间,轻声道:“从宫井洞打到青瓦台也不到一个小时,我爸再不出去,‘那位’应该要找你们了。”
气氛在这句话落地的瞬间炸开!
老头们像被人在后脑勺闷了一棍子,最初的勃然大怒只在短短的两三秒内,被野火般疯长的恐惧所取代。
二舅舅呵斥:“秦销!!”
“毕竟我都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秦销笑着摇摇头,“消息怎么还封得住呢?”
吴部长深深盯着这个狂傲的年轻人,苍老的面孔僵冷异常。
“一位叔伯退场,四位叔伯上桌。”
秦销含着笑意的薄唇微微一动,恶魔般温柔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谁上谁下,你们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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