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先看看这个扩建变电站,”
汪悬光爬起来,翻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纸,“这个要减的吧,给你哪个妹?”
“表姐吧,办满月酒的那个,”
秦销又靠回去,滑着一页财报,漫不经心道,“不用分成,这个送她了。”
汪悬光“嗯”
了一声,继续翻着文件:“满月酒那天的茶不错……你知道是什么吗?”
“应该是龙井,我办公室有,明天让秘书给你泡。”
“煮个茶叶蛋尝尝?”
“行,明天做早餐。”
为了看纸质文件,室内亮着明亮的大灯。床边落地灯也开着,秦销靠在床头,面容散发着柔光,望着汪悬光的眼神也愈发柔软。
这样的雨夜,这样的对话,仿佛他们真是一对缠绵的爱侣,在床上可以聊生意,聊生活,聊许许多多只想和他们分享给对方的小事。
屋内纸张轻动,呼吸轻微。窗外夜雨停停下下,凉风微微吹着,墙下那棵石榴树的叶子还没掉光,雨落上响得滴滴答答。
秦销查完报表,又回了封邮件,忽然觉察到淅沥的雨声中,没有了纸张翻动的轻响。
拿开屏幕,低头一看,汪悬光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他腿上睡着了。
她身上穿着件细吊带的暗红丝绸睡裙,一头长发乌亮亮的,像匹黑缎子般披到雪白的背上来。
“……”
秦销勾了勾薄唇,也没敢动她,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她,乌黑眉眼笑意深深。
理想的婚姻是找到一个可以一起玩一辈子的好朋友。
这些天陪她工作,秦销切身体会到两个没原则没道德的反派疯逼联手会有多可怕,也企图从她学习潜规则的过程中重建那八年。
他喜欢看她皱着眉思考,喜欢她听完官僚逻辑后冒出黄色讽刺,尤其喜欢她每次学到了“新知识”
对他露出的嫌弃目光。
但始终无法改变,他遇到的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企业家。
有人陪她打过商战,抢过股权,在那些次的失败里,她已经学会了金融和法律的实际应用,还用离岸公司洗过钱。
而他能教给她的只是一些龌龊肮脏的,在文明世界里不该存在的规矩。
风声
戛然而止,又突然变大。院中的水坑闪烁着,也随着风忽明忽暗,波纹迅速地一扫整个水面。
如果雨一夜不歇,那他们便要听着夜上的石榴树叶响到天明。
秦销放下ipad,轻声收起散落的纸页,扶着汪悬光的肩膀,将她抱回到温暖的被窝里。
她没有醒的迹象。
他决定不去想那些冰冷破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