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初道:“咱们今天全体出动,恢查民房,据报这巷于第五家前天来了一老和三个姑娘,是外省口音,行动可疑,领班要属下在这里暗中监视。”
林子清心头迅速一转:“一老和三个姑娘,那是祝文华、方如苹和唐文卿、祝雅琴了。”
一面点点头,问道:“他们可有动静?”
张旭初道:“没有,他们一直没有露过面。”
林子清故意皱皱眉道:“你们领班只派你一个人在这里?”
张旭初道:“还有一个在巷底,他叫姜一贵。”
林子清微哼道:“人家有四个人,你们领班只派两个人,这不是太大意了么?”
张旭初陪笑道:“是,是,属下只是暗中监视而已,领班已经报告大领班,准备在二更动手,先把他们逮了。”
林子清道:“要是人家不是寇民呢?”
张旭初道:“大领班说过,宁可抓错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林子清道:“这话说的也是,晤,你领我去看看。”
张旭初吃惊道:“二领班,你老”
他望望林子清,接着道:“方才大领班交代下来,咱们人手不到,切不可打草惊蛇。”
林子清道:“我懂,我是奉统带之命,先来了解一下这一带情况,你自然得带我去实地勘察一下,不然让他们跑了,你负责?”
张旭初自然负不了责,连声道:“是,是,属下领你老去。”
说着果然转过身子,朝小巷中走去。
这条小巷,黑忽忽的对面不见人影。张旭初领着林子清走了七八步,脚下忽然一停,压低声音道:“就是前面那一家。”
林子清自然看得清楚,那是一间破旧的矮瓦房,门前还歇着一辆破旧的手推车,一见而知是做小买卖的货郎家里。屋中灯火已熄,黑沉沉的听不见一点声音,敢情已经睡了。林子清问道:“这是货郎的家?”
张旭初连连点头道:“是,是,就是这一家。”
林子清口中“唔”
了一声,一指朝他背后点了下去,右手及时抓住他臂骼,夹着他一下闯到门口,举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屋内没人作声。林子清心头焦急,又轻轻叩了两下。里面还是没人答应。林子清怕露了行迹,顾不得许多,左手食指默运功力朝木门上戳去,一下就穿了一个小洞,然后凑着嘴,用内功把声音朝里送去,说道:“里面有人么?”
这句话外面听不到,但传到屋里,声音就十分响亮。
果然,这下里面的人听到了,只听苍老的声音问道:“外面什么人?半夜三更的有什么事?”
林子清听的暗暗好笑,那不是潜龙祝文华的声音,还有是谁?他没学过改变声音的技术,任你如何装作,依然可以听得出来。当下改以“传音入密”
朝屋内说道:“祝庄主,快开门,是在下。”
里面的祝文华显然没听出林子清的口音,略一停顿,问道:“你是什么人?老汉姓王,你别找错了人。”
林子清急道:“时机紧迫,祝庄主快些开门,不就知道了么?”
屋里隐约响起一阵极轻微的衣抉飘风之声,那是有两三个人从里间飞闪而出,隐入门后。这自然瞒不过林子清的耳朵。
接着火光亮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走了出来,木门呀然开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者,当门而立,说道:“朋友有什么事?”
林子清一眼就看出佝偻老者正是潜龙祝文华所扮,没待说他完,早已夹着张旭初一闪而入,口中低喝一声:“祝庄主快掩上门。”
祝文华几乎没看清人面,林子清已经闪入他们客堂之中,心头不觉一怔,这一刹那,他龙钟老态尽行敛去,身形倏地转了过来,右肘横胸,目中隐射棱芒,沉喝一声:“你”
客堂上首一道门前,手掌油盏的,是一个布衣少女,她,正是祝雅琴。入门处,左右两边各隐着一个人,那是方如苹、唐文卿,她们都改了装束。
林子清在客堂中间站定,唐文卿已经迅快的掩上了木门,她把林子清围在中间,敢情准备出手,但就在祝文“你”
字出口,大家已看清来人是谁了。祝雅琴、方如苹、唐文卿几乎同时惊喜的说出一声:“是你。”
祝文华两眼发光,笑道:“老弟,是你!你怎知咱们住在这里,啊,这人是谁?”
林子清放下张旭初,朝祝文华拱拱手,说道:“祝庄主,详细经过,此时已无暇多说。你们住在这里行迹已露,此人是行宫侍卫营的爪牙,他们准备二更前来围捕,祝庄主应该赶快离开此地,家母现住东门外白云庵,暂时还是到白云庵去的好,在下另有急事待办,要先行告辞了。”
说完正待转身。
唐文卿急着问道:“你到哪里去?”
林子清道:“巷底还有一个爪牙,在下要把他也收拾了。”
祝文华道:“此人如何处置?”
林子清道:“在下已点了他死穴,让他留在这里就好。你们快些去吧,在下办完事,自会到白云庵去的。”
转身开启木门,闪身而出。
狭隘的小巷,黝黑如墨,正好给林子清掩护身形,他很快的奔到巷底,老远就看到一个黑影,站在人家屋搪下。林子清身法何等快速,等他警觉,林子清已经到了他面前,那人倒也机警,身形一偏,闪开了一步,右手迅快搭上刀柄,口中沉喝道:“什么人?”
林子清道:“你就是姜一贵,对不?”
那人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人面,他听林子清一口叫出他姓名,惊异的道:“你认识我?你”
林子清证实他就是姜一贵,就不用多费口舌,不待他说完,举手一指,点了他昏穴,随手夹起,转身就走。回到那间矮屋,木门虚掩,祝文华等人已经离去,放下姜一贵,随手闩上了门,然后打开后窗,穿窗而去,施展“天龙驭风身法”
宛如一缕轻烟,朝客栈胡同赶去。
被派在隆记客栈一队一班的侍卫们,入夜之后,自然都不敢睡觉,不但不敢睡觉,也不敢喝酒,不敢聚赌。这些人平日苦是聚在一起,喝酒、赌钱,是不可或缺两件重要事儿,但今晚谁也不敢,只好乾耗在房里打盹。这是他们最长的一晚,天黑了不知多少时候,还只有一更天。
吴从义是他们领班,当然更不敢稍有懈怠,他房门一直虚掩,几乎连盹都不敢打。因为统带把保护辜鸿生的责任,全落在他们这班弟兄身上。把辜鸿生接到行宫侍卫营去,不是更安全么?但这是统带的意思,他负责行宫安危,自然不能让行宫里面时常闹事情,他把辜鸿生安顿在客栈里,是一着十分高明的棋子。
凌君毅冒险进入行宫,只是为了毁去辜鸿生的一份“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