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崇山却摸摸脑袋:“韩大人,并非我不愿,实在是家中管的严格,不让我饮酒。”
“何况我家中餐食都是夫人在负责,若是今日赴宴,餐食浪费了些,又少不了长吁短叹······”
韩李非可是过来人,哪里不明白杨崇山在顾及什么,摸着胡须大笑道:“杨大人的顾虑我明白,宅中家眷也可一并带来,我家夫人可是和尊夫人神交已久,如今正好见上一见。”
杨崇山略作思索,本想在找理由拒绝,但突然想起曾经苏哲告诫他的话,官场如战场,若想要长久的走下去,能力是一部分,势力也是一部分,只知道自己埋头苦干的,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那,吾就却之不恭了······”
杨崇山犹豫之后,还是将拒绝的念头掐灭。
韩李非意外地看了过来,以杨崇山的性子,素来不会参加这等人情往来的活动,本来还想多费些口舌,可如今能点头应下,就说明他的思想在逐步改变,此乃好事。
同为帝党,就该相互扶持!抱圈取暖,才能够走的更远!
“杨大人,你早该如此,就是开悟得太晚了啊。”
韩李非笑笑拍拍杨崇山的肩膀:“你我之间,本就是同科进士,父辈又有渊源,早就应该亲近些。”
“今夜不见不散,韩某还期待着和杨大人多饮几杯。”
杨崇山木楞的应承着,渐渐走远。
自朝会中离开,苏哲便前往内务府,因为苏哲舍得放权,虽然这么久不在任职之上,也没有多少公务积压,只是花了半个时辰便处理完毕。
剩下的时间,苏哲便自身旁的书盒之中取出里取出一本《阴阳五行说》来,此乃是阴阳家的核心思想之一,苏哲冲从中翻阅两章,只觉得晦涩难懂,多看了一个时辰,而后便提笔研墨,书写七阎君为他布置的课业。
只是七天,七阎君就将大量知识强行塞进苏哲的脑海之中,至于记忆的过程,过于痛苦不便展示,剩下的时间,他们考虑到苏哲还有官职在身,便索性让苏哲自学。
每日读书三本,不懂之处每日汇报,次日考核,稍有遗漏,就少不了加练。
练文习武,在这极致的压榨下,苏哲依旧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他感觉自己每次都差一点面临崩溃,但是始终和极限差那么一丢丢,忍着忍着就过来了。
“世子爷,当说不说,您这字好看多了,颇具水准。”
抄完一部分,苏哲一旁的侍卫赞叹一声。
苏哲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那时本世子从前绑住你,而今才是本世子的真实水平!”
能没有改善吗?因为这一手难看的字,他欠了七阎君三千八百里跑步!以熊辉的话说就是,字如其人,字写得丑,人品也不咋地,惩罚他每写一个丑字就跑一里地。
而苏哲素来散漫惯了,这一手大狂野书法,一百个字里能有十个能看的顺眼就不错了,只是七天,就累计欠了三千八百多里路,这还不算,他已经跑完的三百里,
以至于苏哲抄写的时候,每一个字都是认认真真端着写,再加上苏洪烈和即墨如雪时不时的关心爱护,苏哲这一手书法,确实在七天之内实现了质的飞跃,不说写的多好看,起码能看得出写的什么字。
习完课业,差不多也到了点,苏哲收拾收拾东西,便转身望向院子里还在等候的老黄:“老黄头,回去和我爹娘说一声,今天朝中有事,就不回家里吃饭了。”
“这是我今日的课业,替我转交!”
又取来几本书和纸张,苏哲一并转交给了老黄。
“老奴领命。”
老黄正在逗一只狗崽,领命以后将狗崽塞入怀中,狗崽子倒也乖巧,在老黄破旧的衣衫中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老黄搓了一把狗头,开始向屋外走去。
而与此同时,杨府。
在杨崇山正式卸任开封府丞,升职成为户部左侍郎之后,原本租住的院子已经无法满足日常所需,于是乎,在俸禄增长之后,杨家也向内城迁移,租了个二进的宅院。
杨崇山下了朝,刚回到家,妻子便上前替他摘取衣帽。
“当家的,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妻子抖落杨崇山官袍上的灰尘,开口询问。
虽然升了官,但是杨崇山尽职尽责的态度没有半分改变,为了回报皇帝的知遇之恩,每日都把自己埋在案牍之中,很少准时回家,今日这般早归,反而让妻子杨周氏意外。
杨崇山官袍扯下,露出还打着补丁的里衣,对着镜子整理了仪容:“今日礼部尚书韩大人被举为科举主考官,邀请为夫赴宴,夫人和浅浅可以同去。”
“你不怕让人嘴碎了?”
杨周氏笑笑说道:“我们杨大人现在也学会官场那一套人情世故了?”
杨崇山脸上红了红,羞恼地甩了甩衣袍:“不过是同朝为官,事关科举,无关风月,夫人还不了解为夫,岂是那等沉溺享乐之人。”
杨周氏捂嘴一笑:“妾身不过说说,杨大人何至于如此着急?”
杨崇山哼了一声,招招手:“将我那套锦衣取来,受邀赴宴,当正衣冠以全礼数,虽然是私宴,可也不能让人说我们杨家不知礼数。”
这一套锦衣,还是杨崇山入仕那一年,王家村族老凑钱为他制成的,价值十五两白银,也是杨崇山至今以来最为华贵的衣服,如今时隔二十哉,穿着的机会寥寥无几。
杨周氏一愣,点点头道:“妾身去取来。”
刚换好衣服,杨浅浅手持巾帕,颇为拘谨地凑上前来:“爹爹。”
“是浅浅啊,今日女工做的如何?”
杨崇山笑笑,脸色温柔:“前些日子你要爹爹寻得书已经有了眉目,等过几日发了俸禄,爹爹就给你买来。”
杨浅浅红唇轻咬:“司徒大家说女儿女红已有她八分火候,前些日子,女儿一副日出牡丹红,可是卖出了六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