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望着烟尘中挣扎的人群,手中的灰烬突然烫。记忆如潮水涌来:二十年前父亲指挥倾倒毒菌的狞笑,十年前跨国公司用声波探测仪惊扰地脉的蓝光,还有昨夜青衣女子消散前的叹息。他将混合着孢子的土壤洒向新苗,只见树苗以肉眼可见的度生长,枝干上浮现出与万历年间矿洞壁画相同的图腾。
当夜,暴雨再次降临。废墟中的夜香菌孢子疯狂萌,菌丝穿透焦土,在雨中织成光的网络。祁同伟举着老式手电筒巡查时,光束扫过泥泞的地面,赫然现无数脚印——有的穿着明代矿工的麻鞋,有的踩着现代的登山靴,所有脚印都通向老槐树的遗址。
"
因果的齿轮从来不会停歇。"
小狐狸的声音从树顶传来,它周身缠绕着光的菌丝,宛如身披袈裟的老僧,"
你看那些卡车里的人,他们的命运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注定。"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警笛声,直升机的探照灯刺破雨幕,照亮天枢集团的卡车正被不断涌出的毒水吞噬。
梁璐在图书馆的残架上找到一本泛黄的《地脉志》,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褪色的契约。她颤抖着展开,上面用朱砂写着:"
若伤地脉分毫,子孙永堕幽冥。"
墨迹在雨中晕开,竟与她父亲此时被抬上救护车的狼狈身影重叠。窗外,新槐树的枝叶在狂风中出银铃般的声响,像是古老契约的回响。
村民们自聚集在废墟旁,王婶点燃艾草驱邪,张大柱架起临时的声波装置播放佛经。当诵经声与雨声交织,奇迹生了:夜香菌的菌丝自动编织成网,将泄露的毒水全部吸收;新槐树的根系延伸至地缝,竟将塌陷的地面重新托起。而在城市那头,检测报告显示水源中的污染物正在以诡异的度消失。
三个月后,当联合国环境署的官员来访时,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废墟上建起了生态博物馆,二十册账本的复刻本被镶嵌在玻璃展柜中,每一页都用aR技术还原着当年的场景。梁璐父亲躺在医院病床上,喃喃自语着要捐赠全部财产用于生态修复,而他的手腕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与矿工相似的银铃状胎记。
祁同伟带着访客走向新建成的试验田,这里种植着改良后的铃响稻,稻穗间挂着用老槐树灰烬烧制的风铃。"
你们听。"
他轻摇稻杆,清脆的声响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诵经声,"
每粒种子都记得土地的过去,每阵风都在讲述因果的故事。"
深夜,小狐狸又在给孩子们讲故事,这次它翻开的是祁同伟新编的《地脉手记》。烛火摇曳间,书页上的文字突然流转:"
天苍苍,野茫茫,风不只是吹草,更是吹动命运的轮回。"
故事讲到高潮时,新槐树突然落下一片光的叶子,叶脉间清晰地印着"
因果"
二字。
山风掠过生态博物馆的穹顶,吹动展柜中账本的复刻本。泛黄的纸页上,1998年的菌灾记录与2o2x年的生态数据重叠,墨迹化作光点融入星空。而在城市的霓虹灯下,那些曾参与破坏的人陆续收到神秘包裹,里面装着从废墟中采集的土壤,和一张写着"
种豆得豆,种怨得殃"
的字条。
祁同伟站在新槐树下,看着梁璐带着孩子们在田间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