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连忙快步走了过去,目光担忧地落在了雪棠微微显怀的小腹上,嗔怪地说道:“如今天热,怎么还出来走动呢?”
雪棠笑道:“钱管事在王府里张罗了一桌宴席,说是给王府添添喜气,我想请母亲和雁书一同过去吃席呢。”
那些绣娘里头有认得雪棠的,笑着唤了声“安淑郡主”
,朝雪棠行了礼,然后笑嘻嘻地说道:“雁书答应了要请我们吃糖糕呢,怕是不能跟郡主去了。”
雪棠含笑道:“糖糕改日再请。这些日子,多亏你们照顾雁书和我母亲,我还没谢你们呢。等雁书成婚那日,我做东,另设一桌酒席答谢你们。”
“郡主客气了。”
苏婉连忙说道,“平日里都是雁书和婆婆照拂我们,再说了,都是在一家绣坊里做事的,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雪棠笑笑,故意揶揄道:“那雁书我就带走了,糖糕先欠着。”
“恭送郡主。”
苏婉连忙和一众绣娘福身行礼。
只有沈语柔站在石阶下,一动不动地盯着雪棠,眸中满是怨恨和不甘。
雪棠看见了沈语柔,也没计较她的失礼,只淡淡扫了她一眼,便带着雁书和李婆子离开了。
她一面将李婆子拂上马车,一面笑着和她说起府里的事:“昨日孔严送来的那半头牛,钱管事见了夸个不停,说是难得的好牛肉,非要置办一桌宴席。”
雁书哼了声道:“那是前日他回乡下和他哥哥进山抓的,刚抓到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向我显摆。沾了一身的臭泥,也不知道洗洗。”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雁书的唇角却是弯的。
李婆子笑道:“雁书的好日子也近了,我得赶赶工,这两日就把雁书的嫁衣做出来。”
雪棠听了,便揽着李婆子的胳膊撒娇道:“娘,我也要。我也想穿着娘亲手绣的嫁衣出嫁。”
李婆子默了默,她何尝不想让雪棠穿着她绣的嫁衣出嫁,可是出了那样的变故,雪棠稀里糊涂地就成了裴知予的枕边人,连场像样的酒席都不曾有,只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雪棠看出了李婆子在想什么,便柔声道:“王爷答应我,等他回来,会重新操办我们的大婚典礼。”
李婆子闻言,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
“好。”
她紧紧握住雪棠的手,郑重道,“娘会为你亲手做一件嫁衣,一件这世上最美的嫁衣,让娘的阿棠,风风光光地出嫁。”
这件嫁衣,或许能稍微弥补这些年来她对雪棠的亏欠吧。
李婆子想。
她欠雪棠很多很多。
她的爱,她的关心,她的呵护,过去十六年来她没能给雪棠的,她要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地弥补。
所幸日子很长。
她和她的女儿,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相处。
一切都不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