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名叫刘东山,是个文痞。一个月前找来,要花钱在《道报》登文章。郑墨没有见钱眼开,而是瞅了瞅对方带来的几篇,这才答应下来。不用讲这人背后就算不是寿宁侯或者建昌侯也是与三不牙行有关的那些勋贵之家。
当然,趁你病要你命,郑墨以一篇文章十两银子的高价,这段日子可是刊登了不少对方带来的文章。
刘东主也不在意,从褡裢里拿出几张纸“这是最新的,还望郑斋长掌掌眼。”
郑墨接过来,坐到了窗户旁,仔细读了起来。刘东主则凑到炉火旁取暖,甚至不见外的伸手拿起火钳从炉子里夹出一个山药吹了吹,剥皮吃了起来。
“这篇如今不合适了。”
待郑墨看完之后,抽出一张纸,退了回去。
“这篇立意深远……”
刘东主瞅了瞅,却是几篇文章中最好的一篇。
“目下俺叔的身份,俺们若是登了这篇文章,日后谁家若有事就不好开口了。”
郑墨也不客气,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
刘东主想了想“对,还是郑斋长想的远。”
郑墨只当没听出对方话里有话“这些俺会安排明个儿见报。”
刘东主一听,倒是比刚刚高兴不少“如此甚好。”
待送走刘东主后,郑墨立刻将那几篇文章给了掌司,安排版面,他则重新上楼回到工房忙活郑直安排给他的事。
十七叔前几日让他秘密搜集关于兵部的腌臜阴私,当时郑墨以为郑直是要为那篇评议再做点啥如今才晓得,是他眼界低了。十七叔高瞻远瞩,哪里是为了一篇评议,而是冲着兵部去的。难不成十七叔瞄准了兵部尚书的位置?毕竟阁老都是尚书啊。
郑墨如今懂了啥叫‘与有荣焉’,明明是郑直入阁,他却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想到这,身子一顿,十七叔那劲不是更使不完?赶紧走出工房,站在走廊对楼下喊“六子,去把老于喊来。”
郑直打了个喷嚏,他想过弘治帝会给一个让内阁跳脚的位置,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入阁?
这是坑,大坑,以至于刚刚下值的程敬得到消息就匆匆找过来提议郑直‘闭门请罢’。
郑直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老程,富贵险中求。俺们跟那些老匹夫相比,啥都没有,啥都不算。若是连胆子都没了,日后就且等着他们欺负吧。”
程敬无可奈何,坐下来接过郑直递给他的雪茄,为对方点上“东翁这一步迈的太大了,若是再晚上个一年半载,俺也好跟着沾沾光。”
郑直听后大笑。
送走程敬后,郑直准备去前街向老太太禀报。却看到郭帖正在让人摘下为老太太大寿准备的花篮,彩灯“咋摘了?”
“太太吩咐,如今爷外边应酬多,家里应该勤俭。”
郭帖比往日更加恭敬。没法子,他活了这么久,别讲没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过谁家有自家爷这种奇遇。
“挂上吧。”
郑直深感欣慰,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奈何如今的他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上,就算退,也不能这样退“传下话一切照旧。”
郭帖虽然不晓得郑直是不是高兴昏了头,却立刻应了下来。要劝也该是太太出面,他没有这么大脸面,不过却立刻打人给后院送信了。
郑直来到前街老太太院里,下人们瞅见,同样诚惶诚恐,赶紧站到一旁行礼,他并没有在意“翟管家,你拿个章程,各房今年都辛苦了,老太太今年大寿,从上到下都要沾沾喜气。”
翟仁一愣,郑直讲这话有些不合适,毕竟如今还不是对方当家,况且这也与老太太刚刚的吩咐背道而驰。只是翟仁也是老管家了,立刻应了下来“俺这就安排。”
待郑直走进风林火山堂,老太太,大太太,六太太,郑傲,郑伟,郑彪已经等着了。
“十七快来。”
冯氏眼尖,率先瞅见了绕过木影壁的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