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眨眨眼:「咦,難得見你出房間沒穿那個大斗篷呢。」
自然是因為提前聽過了,外頭沒別人在。
脫去碩大斗篷的亞爾斯白朮沒少見,更甚至□□的亞爾斯他都見過——當然是出自客觀原因,救人的時候亞爾斯已經成了個血人,他自然要仔細檢查所有地方。
但走在陽光下的,不穿斗篷的亞爾斯,白朮也是頭一次見。
熱烈的光線從大開的門外揮灑進來,半獸人灰白的發和鋒利的眉眼都好像添了一絲柔和,他穿著沒見過的利落款式,長衣長褲厚底靴,肩寬腿長腰還細,哪怕大多數人看見他只會注意到這人銳利的氣勢,第二眼也不會有人否認他的英俊帥氣。
只是與頭髮同色的耳朵尾巴都有些僵硬,能看出來也不是很習慣這樣光明正大的走在陽光下。
但他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表情,琥珀色的眼看過來,清澈無波。
「我的傷已經完全好了,老闆。」
白朮緩過神,看了他手中的繃帶一眼,點頭:「那就準備一下吧,我們出門採藥。」
第4章璃月,與神同行之地
亞爾斯沒有需要攜帶的東西,他全副家當都隨身存在腰間普通礦石模樣的空間器里,這東西是他從那對夫妻手裡拿到的唯一的遺物,看著其貌不揚,裡面能塞得東西不算少,逃命時都不用花費時間收拾包袱留下太多痕跡,亞爾斯對其很滿意。
他裹上自己標誌的大斗篷,黑咕隆咚的把人一罩,活生生一個可疑分子,白朮拎了兩個藥筐出來,看向外面明媚燦爛的大太陽:「……」
白朮再三猶豫,出於尊重,還是沒勸他將斗篷摘了。
罷了,大不了中暑的時候紮上幾針好了。
亞爾斯順手接過藥筐,趁阿桂背對自己時將其收進空間器里,確認白朮不再帶別的東西了,就將斗篷攏好,沉默的立在門側,雙眼無焦距的落在遠處,白朮則細緻的叮囑了阿桂一番,這才領著亞爾斯出門。
這是亞爾斯第一次出門,他平時只門神一樣坐在門口一側曬太陽,不抓著書擰眉認字時就對著遠處的人流發呆,此時他跟著白朮不緊不慢的步子親身融入到了人類的街道中,身側樓台亭榭都是不曾見過的樣子,每一處都透著古老的風韻……和人類的活力。
「呀,這不是白大夫嘛,難得見您沒背著藥箱,這是……出來逛街啦?你們年輕人,還是要活潑一點嘛……」
「白大夫?哎,您給開得藥方真是便宜又好用,我家媳婦兒前些日子就不吐了,嘿嘿,早該上門道謝的,這一忙就給拖沓了!咦,這位是……」
「哦,護衛啊?聽說前幾天不卜廬有鬧事的,白大夫也是該注意安全,請個護衛挺好的……」
一路上都有上前攀談的人,不乏對跟著白朮旁邊的怪人起好奇心的,亞爾斯看著一張張陌生面孔熱情洋溢的靠近,指尖都在發麻。
就這,都沒離開白朮過三步遠。
長生不耐煩聽這些,索性裝成個掛飾,饒有興致的看旁邊表情越來越緊繃的亞爾斯。
白朮和亞爾斯身高相仿,後者又秉持著「寸步不離」的保鏢職業操守離得很近,長生都不需要探頭,就能把對方的表情盡收眼底。
它在白朮耳邊用氣音小聲調侃:「哎呀,旁邊有人尾巴都炸了吧。」
聽力數值爆表的亞爾斯咬牙,不斷命令自己的尾巴放鬆下來,無果。
他默默腹誹,不就是靠近的人類多了點嗎?怎麼這麼不爭氣!
尾巴炸著毛,僵硬的繃著:有本事你手別麻。
白朮微微回頭,餘光瞥到亞爾斯自己跟自己較勁時緊緊繃著的下頜線,忍俊不禁,含笑三言兩語打發了這群人。
人一散開,亞爾斯微不可聞的鬆了一口氣。
白朮輕笑道:「現在好些沒?」
亞爾斯被人類獸人各種勢力都圍過,少則七八人,多則整個執法會館,經歷多少大風大浪,哪次露怯過?結果殺被幾個白朮的前患者及家屬拿到了。
但亞爾斯要強的前半生和面癱的面部表情不允許他表現出來,他默不作聲的捏著長生的腦袋轉到前面去,「我只是有些不適應。」
即使那些熱情與友善不是對著他發散的。
可以白朮的好心程度,作為他的保鏢,亞爾斯琢磨他估計會有很多適應的機會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白朮吃住都在不卜廬,亞爾斯住了這麼多天,印象里路過尋常人家時聽的一耳朵三姑六婆親戚走動統統沒有,也不知道是親緣淡薄還是孤家寡人。
亞爾斯敏銳的捕捉到縷縷混合的香氣,是食物的味道,他眯起眼,不多時,嘈雜的聲音越來越響。
「中原雜碎,好吃不貴!」
「吃虎魚!正宗的吃虎魚嘞——」
白朮解釋道:「此行所需多日,我們買些乾糧再上路。」
這一條街都是飯館小吃,吆喝聲不絕於耳,雜而不亂,也不刺耳,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亞爾斯跟著白朮進了一家辛辣味十足的店鋪里,現在不是正飯點,店中只坐了零零散散兩三個人,後廚聽見聲音,掀開帘子走出來一名勁裝少女。
「白朮先生怎麼來啦?要點餐嗎?」
白朮笑道:「準備外出採藥,想從萬民堂購置些乾糧。」
一隻只有少女膝蓋高的直立行走的薑黃色小熊從她身後冒出頭,和亞爾斯對視:「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