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哭什麼嘛,這不是還沒切上去?」長生說著風涼話,幸災樂禍可見一斑,「我看你醫鬧舉椅子的時候身形特別高大呢。」
阿昆悲從心中來:「我都已經蹲了半個月了,才被放出來……」
就又碰見了亞爾斯這個殺星。
哦,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長生都忍不住心疼他一秒。
嗯,就一秒。
剩下59秒用來樂。
話本子裡有類似的劇情,俠士將惡徒放走兩次,在第三次遇見對方作惡時悲憫又決絕的將人斬於劍下。雖然他和裡面的俠士搭不上半點關係……亞爾斯踩著阿昆的背,手中短刀蠢蠢欲動。
再一再二不再三,命運如此剪不斷理還亂,只能說時也命也。
阿昆只覺得後背一涼,殺氣針扎一樣陰寒,他若有所感,連忙道:「等等,我這次可沒找你們茬!」
亞爾斯剛找好下手位置準備開刀,聞言頓了頓:「那怎麼擋路。」
其他六位弟兄都被他一刀背砍暈了,丟在一旁疊成小山,阿昆眼珠通紅,又氣又委屈。
他們哪裡擋路了,在地幾位都是一起在這人手裡吃過虧的坐牢兄弟,要是看見亞爾斯能跑得比兔子還快!
但,強中更有強中手。
「你跟鬼一樣眨眼就過來開打,我們都來不及跑!」阿昆哽咽,「你慢一步我們不就讓路了嗎?」
亞爾斯挑眉:感情還成為他的錯了。
白朮打量著四周,這些盜寶團在靠上的地方搭了帳篷,又在上山必經之路上設立了長長一道關卡,他走上前,施施然問道:「這過路關卡,是你們設的吧。」
阿昆語塞,亞爾斯手腕不經意一抖,脖子上傳來刺痛,血珠滾落成線。他立馬梗著脖子想離刀遠一點,連忙道:「不、不是我們,我們剛出來,就被召集到這邊來了,這才剛換完班。」
白朮:「哦?召集你們做什麼?」
「讓我們守住這裡……不讓人上山。」
「所以你擋我路了。」亞爾斯語氣平靜,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多曬會兒毛吧,「你的遺言結束了?」
猛男涕泗橫流:「不是,沒有,等等別殺我!」
「刀下留人。」白朮及時制止:「守在這裡的只有你們?之前和你們接班的盜寶團呢?」
長生窩在最佳觀眾席,同情的看阿昆被兩人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白臉嚇得魂不附體,倒豆子一樣把所有知道的都倒出來了。大概摸清了亞爾斯言簡意賅的性子,對方也不敢拖時間,儘量將精華濃縮。
他所隸屬的盜寶團與愚人眾不知怎麼勾搭到了一起,一個月前,兩方就派人守著這邊產出藥材最多的山脈,下命令堵住上山的途徑,將採藥人全都轟回去。
除此之外,亞爾斯得到了意外之喜——關於最初的那場醫鬧,那名死者並不屬於盜寶團,而是愚人眾找到的一具剛因突發心疾死亡的屍體,讓他背去璃月港內最有名的醫館內鬧事造謠的。
白朮忽然出聲:「怎麼找到的?」
亞爾斯側目,白朮罕見的沉了臉色,燦金的蛇瞳此時冰冷無比,冷冷注視著阿昆。
阿昆小聲道:「我不知道,他們直接把那位帶過來給我,讓我這麼去鬧事,我就去了。本來還叫打砸一通痛哭一場的……這不是沒來得及實施,就被、被丟出去了……」
把控斷絕資源,又派人去醫廬鬧事,愚人眾的意圖昭然若揭——他們想在璃月醫療方面分杯羹……又或者,是直接把蛋糕自己獨吞。
……也不怕噎死。
白朮:「那些人也在這山上?」
「對,他們在半山腰的位置。」
接著就再問不出什麼來了,亞爾斯乾淨利落一刀背把他拍暈,隨手一丟,讓他也加入了盜寶團疊疊樂。
他甩了甩刀,在地上甩出一道弧狀血線,短刀冷光如初。
白朮低聲道:「我後來看了那具屍體……死亡誘因是受驚過度。」
亞爾斯歪頭看著他,白朮低著頭,沒被束在腦後的綠髮遮擋住表情,情緒難辨。
但亞爾斯聞到了苦澀的氣味,正源源不斷從他身上散發,亞爾斯遲疑的判斷:這大概是悲傷的味道。
他突然道:「所以這座山上無辜的人都被趕下去了?」
白朮轉瞬就猜到他這麼問的想法,醫師停頓片刻,點頭道:「愚人眾與盜寶團已經將這裡封鎖近一個月,如無意外,山上並不會有其他人在了。」
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白朮想了想,去盜寶團的營地里翻出紙筆——紙是信紙,上面書寫著這批盜寶團的調度。白朮翻了個面,三兩筆畫出愚人眾的標誌:「身上有這種標誌的,持有武器的都是愚人眾,至於盜寶團你應當能認出來。」
亞爾斯將兜帽戴好,左手不知何時出現一把通體純黑的匕扣在手裡,另一手照舊拿著短刀,他覺得白朮就算再生氣,也不會真的放任他去殺人,天大地大僱主最大,於是趕在叮囑之前自覺發問:「你能接受他們幾成死?」
白朮將紙遞給亞爾斯,眼鏡鏡片反射出一抹白光,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片刻後,他抬起頭,笑得人畜無害,輕描淡寫道:「六成吧,人不是太多的話,我還能保他們性命無虞。」
亞爾斯也好像在探討肉燒幾成熟,點頭過後轉身離去,袍腳揚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冷厲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