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臂用力把自己撐起來,剛探過腦袋,就見著一隻手越過她頭頂,下一秒,幾顆石子啪啪砸到她帽子上,將稍稍有點大的帽子砸得歪了些。
胡桃也沒生氣,一邊爬一邊調侃:「哎哎幹嘛吶,不幫一手就算了怎麼還落井下石呢?這可不好啊!」
亞爾斯抓著太用力被撅斷了的蔫了吧唧的琉璃袋默了一下,狀若無事發生的塞進空間器里。
他們現在爬到了山體三分之一的位置,胡桃以手做簾眺望一番,口中嘖嘖:「這地兒簡直是天然的束口兜兒啊,就這麼一看居然只有那一條路……那繩子一拉……還好沒花時間去繞路找其他入口。」
亞爾斯拍了拍手上的石屑,接道:「隱蔽,也易守難攻。」
他皺著眉,視線梭巡著,下面樹林茂密,連成一片的樹冠遮住了所有的視線,看著和任何森林的俯瞰視角別無二致,但總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胡桃忽然道:「昨天我們去了六位擺渡人,到這裡剛說了幾句話,就被人亂棍打出來了。」
她轉頭和亞爾斯對視,一字一頓道:「他們有農具,有武器……但從上面看,這裡的樹木如此密集,卻看不見清出來的耕田,也看不見房屋。」
亞爾斯突然知道怪異感是哪來的了。
他抬頭往上看,雲層依舊閒適的飄著,周圍的山峰上有幾棵樹錯落的野蠻生長,周圍的環境對於人類來說有些險惡,不適合生存。
但這種地方,是野禽的溫床。
他看了眼胡桃,猶豫了一下,緩緩摘掉了頭頂的兜帽,靈敏的耳朵掙脫那一層隔閡與世界接觸著,風將上面的絨毛微微撩動。
亞爾斯忍著將兜帽扣回去的衝動,仔細的傾聽了一會兒。
幾秒後,他手快出殘影的將帽子戴好,急促道:「這裡太安靜了。」
沒得到回應,亞爾斯咬著牙低頭,忽然有點怕看見少女厭惡的表情。
胡桃是第一個說想和亞爾斯做朋友的人,哪怕沒相處幾天,亞爾斯也絕不想失去這位朋友,卻也不想瞞著朋友自己的異常。
朋友間總要坦誠相待的。
要是她不能接受……那他就幫忙解決這次事件後,再窩回不卜廬。往生堂和不卜廬離得不遠,小姑娘要是覺得噁心,大不了……大不了他就在門內看大門……
胡桃蹲在他旁邊,一手托著下巴,眼睛裡的梅花都快閃成星星了:「哇哦……你是仙人?」
亞爾斯:?
預料中的任何一條都沒實現,亞爾斯有些懵的看著她,長長了些的劉海有些扎眼睛了,他眨了眨眼:「……不是。」
胡桃想了想:「看你的名字應該也不是稻妻來的妖怪……須彌好像有個種族叫巴……巴螺修迦那?」
「……也不是。」
名偵探胡桃比劃個八字放在下巴上,繼續排除法:「蒙德好像有個家族是貓耳朵……你這個要大好多啊?嗯?什麼動靜?」
亞爾斯拽著快甩成螺旋槳的混帳尾巴,冷靜道:「沒什麼,我們現在下去?」
「哦哦哦。」總算想起正事,胡桃拍拍手站起來,輕鬆道,「管他有多少不對勁呢,實踐出真知,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說罷,她縱身一躍,亞爾斯差點伸手去撈她,下一秒,一隻金棕色的羽翼在她的背後展開,帶著她滑翔而下:「飛嘍~」
亞爾斯尷尬的停住伸出的手——這真的不能怪胡桃嚇人,亞爾斯這種氣質真是一眼冒險家僱傭兵那掛的,在提瓦特,哪個和遺蹟、危險打交道的還沒考飛行執照的?
就連一些閒的沒事又有冒險欲的有點身手的普通人都會去考個證有備無患了!
外星人·亞爾斯站在石台上沉默片刻,忽然抓住除了出賣自己情緒外無一建樹的大尾巴,咬牙切齒的警告:「再瞎搖……切了你。」
就拍了幾下斗篷的尾巴:「……」
第11章蝶火往生
教訓兩句自己尾巴後,亞爾斯十指呈爪狀扣著崖壁,無形的風托著他的身體,如同野獸一般踩著凸起的山石向下奔跑,如履平地。
接近樹冠時他在空中翻了個身,背部抵開茂密的枝葉,如同一隻靈巧的貓一樣四肢落地。他還沒起身,就見有一個人形的怪物站在前面不遠處,黑霧繚繞指甲尖銳的手上拿著一把火紅的長槍,聽見動靜轉過身來。
臉上是一片扭曲的黑霧糾纏在一起,恍惚間,它似乎咧開嘴笑了一下。
亞爾斯鼻尖動了動,反手扣著刀,周身肅殺。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之前還栽了個大坑呢,這回又沒記性。
靠,中埋伏了。
亞爾斯閉上眼,快步沖了上去。
……
「還有……半個時辰……」
日頭攀到高處,又緩緩下落,陽光落在祭壇上,由白色的陽面慢吞吞的向陰面攀爬,陰陽交匯之間,一個男人穿著純白的袍子,面容安詳的躺在那裡。
人們聽見老伯的聲音,慢慢轉身向一個地方走。他們走到祭壇正面的神龕前,在只有供奉沒有神像的神龕前跪在地上拜了拜,接著掀開了地上的草皮和下面的石板,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他們卻好像沒聞到一樣,依次走下去,片刻後,每個人都捧著大小不一的木盒走了出來。
最後一個人緩慢的出現在地面上,他的手中沒有木盒,卻是一個黑色的半人半蛇的木像,面容被一團扭曲的黑霧籠罩,令人看一眼就覺得莫名的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