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他有些無奈:「可惜前段時間實在太過忙碌,如今更是分身乏術,只好我們自己去尋。」
愚人眾前段時間小動作不斷,大動作被端,跟那些被抓住的人當機立斷割席後非但沒老實,還時不時的折騰一番,七星秘書甘雨忙得快一個月沒睡覺了,半路碰見阿桂遞交清單時她雙眸呆滯,卻措辭流暢,除了看上去要猝死之外沒有半點不對。
「說起來,那位正是半仙之體。」白朮道,「傳聞說,她是麒麟與凡人結合的血脈。我與她打過幾次交道,甘雨小姐頭生雙角,是位頗為溫和的仙人。」
麒麟……與人?
亞爾斯一時更為沉默,七星的職位僅次於岩王帝君,能擔當他們的秘書,這位混血應當早已融入人類……他從未想過這種可能性,心中只覺荒謬。
長生反應很快,立刻接道:「說起半仙之體,還有位叫煙緋的律師也活躍在璃月港,之前你和胡桃出去那天我們還碰見她在做民事調解呢……兩個磚頭那麼厚的法典一拍,前腳吵得不可開交快要動手的人立馬安靜如雞。」
它不住唏噓:「仙人中常駐璃月港的大概只有這兩位了,天天忙的不行,上次煙緋還說她的諮詢預約都排到兩個月後了。」
亞爾斯只覺得三觀都在重組。
這有些出他的理解範圍,璃月仙人的形象在書中基本都是獸型,倒是肯定能化作人形,但混血的話必定無法避免生長出非人的部分……半獸人的頭腦混亂,尾巴躁動的拍打著斗篷。
白朮和長生對視一眼,見好就收,給他消化的時間。
這次談到兩位半仙之體也並非是心血來潮,在得知亞爾斯有了朋友,逐漸建立除了自己之外的羈絆與聯繫時,白朮就有這種想法了,只是沒有合適的時機開口。
他能看出亞爾斯對自己血脈的在意與源自於此又深埋心底的自卑,也通過交談和觀察推測出亞爾斯曾經生活的世界的大環境——那必定是一個無比憎恨混血的世界,甚至於無數人會被利益或仇恨驅使,捕殺半獸人。
早些年長生曾說,他們這一派從祖師爺到白朮,都是一些濫好人——這不含半點貶義,一個門派每一代都有人毫不猶豫的與它簽訂契約,用損害自身的秘法不計代價的救人,每代都因此短壽早逝……不是濫好人是什麼?
亞爾斯是白朮親自點頭應下聘來的護衛,兩人共處在一個屋檐下這段時日,要說白朮對他不上心就是扯淡了。
把人從生死間生扯回來是醫者的天職,後頭的相處,就是人心避無可避的偏頗了。
之後的一路上,亞爾斯都格外的沉默,他平時雖說寡言少語,該有的交流也在努力的回應,這下卻跟鋸了嘴的葫蘆一樣,一心沉浸在思考中,吃午飯時啃了兩口姜塊都沒反應。
在他咬下第三口前,白朮拿過他手中的「午餐」,哭笑不得的將自己剛拆開的這份遞過去:「別咬了,不辣麼?這是我防止半路風寒帶的生薑。」
亞爾斯舉著他遞來的油紙包,遲鈍的又嚼了兩下,方才感受到嘴裡古怪辛辣的味道。
亞爾斯對生薑味道的承受度不是很高,偏偏思考時什麼都沒注意,兩口下去一根小姜全進嘴了。他連忙吞咽下去,白朮又貼心的遞過去自己的水杯,前者猛地灌了一口,甘甜的味道迅瀰漫在口腔中。
低頭一看,幾粒枸杞蜜棗漂浮在上面,是白朮拿手的清熱降火湯。
這人分明在衣著上潮流又親近風寒,好好的外套非要披在肩上不肯扣好,手臂腰腹腳腕晃得人眼睛有些花,偏偏又時刻注重著養生,包裡帶著去寒的生薑,水杯里都裝著清熱解咳的湯……亞爾斯一時都想不出什麼詞來腹誹他好。
將重包好的姜放回去,白朮拆開的是辣肉窩窩頭,正好可以分食,亞爾斯也不多餘再拆,一邊吃一邊隱隱打量著白朮。
他腦子不笨,從三觀震盪中走出來後沒一會兒就理解了一些東西。
白朮想讓他更放鬆一點,再厚顏一些想——白朮想幫他像那兩位混血一般行走在陽光下、人群中。
這個結論讓亞爾斯心情有些複雜,白朮對他太好了,好到讓他懷疑是不是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給對方下過幻術,或者這人其實上輩子是淨世的神明,善心多到這輩子都難灑完。
亞爾斯叼著米窩,看向白朮吃東西時微微搖晃的發尾。
好到,讓他突然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得寸進尺。
第15章偽裝中的騙騙花,應聲而來
白朮發尾被揪住時,整個人都被時停了。
肇事者手指繞著辮子尾巴輕輕拉了拉,若無其事的收回手,又拆開一包鮮花餅推過去,像極了先上車再補票的無良乘客,在他看過去時略有心虛的別開臉,專心研究起旁邊的草葉。
長生照例埋在碗裡,對某人令人髮指的行為毫無所覺。
亞爾斯在心虛中不動聲色搓了搓手指,手感果然如想像中的那樣柔順。緊接著又對白朮可能會有的反應心生忐忑,剛剛膽大包天的衝動還沒褪去,心情複雜又糾結。
終於,時間流動,白朮有了動作。
一隻手緩緩伸過來,在亞爾斯略有緊張的情緒下碰了碰他的耳尖,豎立的耳朵抖了抖,見沒有明顯的排斥反應,那隻手落下,輕輕捏住耳尖扯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