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遇見了救星,沒想到對方也是被鬼魂盯上的同命人,而且這隻看上去更加兇殘。前有豺狼後有虎,自己又狂奔了一路實在跑不動了,他腿一軟摔了個狗吃屎,去勢不減的臉著地滑到「鬼魂」腳前。
冒險家秉持著死也要死明白的冒險精神,堅強的把腦袋從土裡拔出來,發現面前這人有手有腳,身體凝實——這也是個活人。
耳邊窮追不捨的哭聲也消失了,他呆呆反應半天,在白朮關心的伸手要拉他起來時一把抱住,為這峰迴路轉痛哭流涕。
白朮好說歹說才抽回了手,青年哽咽著擦了擦臉,手帕立馬變得灰撲撲一片。
白朮道:「你可還好,能站起來麼?」
冒險家吸了吸鼻子,發泄完情緒冷靜多了,從地上爬了起來:「二位見笑了……嗝,我本來是兩天前接了委託來無妄坡采霧虛葉的,沒想到這裡居然有幽靈……」
混了淚水的泥土被擦去不少,勉強能看出他的相貌,冒險家大概二十歲左右,長相不同於璃月人——算一算時間,兩天能走到無妄坡的外國冒險家,就只有離得不遠的蒙德了。
白朮道:「霧虛葉……可是有人體虛嗆咳不止?」
冒險家訝然,沒想到他光聽一種藥名就猜出對方的一些症狀:「是……委託人的妹妹身體不好,前些時日得了藥方,藥引就是霧虛葉。」
他復而垂頭道:「他委託我來采草藥,沒成想這地方竟然有幽靈……嗚,我最怕這種東西了,回去怎麼和安東尼交代啊……」
「正巧,我們二人來此的目的是霧虛花。」白朮道,「你可以在這裡等著我們,我們採到花回來,你可以將葉子待回給委託人。」
冒險家倏地看他,恍惚中,白朮的輪廓在他眼中逐漸散發出功德的光輝。
「嗚……謝謝您!!」
在附近排查一圈危險也沒看見幽靈衣角的亞爾斯剛剛回來,見狀不解的看向白朮。
他怎麼又開始哭了……
白朮掛著公式化的微笑,靠意念回覆:喜極而泣吧。
要是亞爾斯自己碰上這個水做的男人,二話不說丟下他扭頭就走,可惜對方拽住的是白朮,亞爾斯只好靠在一旁等他迅調整好放開白朮,兩人才正式走進無妄坡。
一進樹林,黑壓壓的光線就讓亞爾斯想起了相似的氛圍,上一次周圍如此壓抑也是在森林中,亞爾斯留意著周圍各種動靜,將五感全部調動起來。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握住白朮的手腕。
白朮頓了頓,好脾氣的低聲詢問:「怎麼了?」
亞爾斯搖頭道:「之前遇到相似的森林,中了裡面的幻境。」
他敘述了一遍那個布下瘴氣幻境的妖邪,道:「這裡給我的感覺也有些不舒服,小心為上。」
白朮道:「不舒服……是覺得陰冷嗎?」
亞爾斯點頭。
不僅如此,潛意識也在不斷提醒他,周圍明明只有樹木,蟬鳴鳥叫聲也正常的響起,他卻總覺得有人在暗處窺伺打量著他們。
白朮偏頭道:「還記得關於無妄坡的傳聞嗎?」
亞爾斯反應了一下:「……生死輪迴之地?」
「正是。」白朮頷,,「不卜廬是個醫廬,我是個醫師,卻並非醫仙。行醫數年也不乏在醫廬逝去之人,其中一部分孤家寡人,並無親屬幫襯著操辦後事,便只有我同胡堂主交接,一同送人入葬。」
他說起這些話語氣平淡,卻並非像亞爾斯這樣見慣生死的麻木,亞爾斯看過去的角度正巧被鏡框旁隨著腳步微微晃動的掛墜擋住,看不清他的表情。
「胡堂主一般會將火化葬儀安排在無妄坡,正是因為這裡是陰陽相交之處。所以,這裡的陰氣旺盛,活人進入時會感到陰寒。」
一道陰風吹過,樹林中響起陣陣悲戚的哭聲。
他們齊齊止步,亞爾斯上前一步走到白朮前面,在他們前方不遠處,一名半透明的白衣女子坐在地上,捂臉痛哭。
靈魂這東西太玄了,實物無法觸及,亞爾斯對付這種東西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壓著嗓子詢問:「跑?」
女鬼的哭聲一頓,緩緩放下手抬起頭,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別走……」
不走留下來跟你做伴嗎?
亞爾斯充耳未聞,一手撈起跑不快的白朮往身上一抗,扭頭就跑。
白朮:「……」
女鬼嗚咽兩聲,奮起直追,邊哭邊道:「等等我嗚嗚嗚嗚……」
亞爾斯的手法和扛麻袋差不多,白朮裸露的腹部壓在他肩上,險些被顛吐血,他一手按在亞爾斯肩上穩住身形,讓自己不被硌得那麼難受,一手扶住快甩出去的眼鏡。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長生嚇得下意識收緊身子:「啊啊啊啊???」
覺得稍稍有一點窒息的白朮:「……」
白大夫覺得他在師門初涉煉藥時,炸爐被藥材殘渣甩了一身蜈蚣蠍子碎時都沒有這麼狼狽過。
他逃她追,總有人插翅難飛。
扛了個人還健步如飛的亞爾斯一路往深處跑,不知不覺已經跑出了樹林,他翻過已經被時光腐蝕倒塌的殘破茅屋,發現身後的哭聲還是沒停。
不是說跑出林子就行了嗎?難道需要他們也碰上別的活人來轉移女鬼的目標?這是交接棒嗎!
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忽然一緊,白朮艱難道:「長生,你松一松……」他有點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