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爾斯趕得時間點也是夠寸,幸也不幸,他再晚一天動手,查耶維奇就要被綁去小黑屋問話了——他從窗戶翻入的時候夜蘭恰巧在遠處的茶室樓頂,等著審剛抓來的那力諾維。
距離太遠,視野又好,亞爾斯的排查範圍不可謂不大,也完全沒察覺到這月黑風高的,有人在那種地方極有閒情雅致的品茶,還正巧看見他的身影。
雖然只留給了她一個匆匆的影子,也架不住在璃月時刻用斗篷把自己裹成恐怖分子的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更別提早上趁著查耶維奇被帶走,吃瓜群眾被疏散的時候,夜蘭繞過人流,獨自進入房間裡搜了一圈,從至冬人衣物暗袋裡搜出兩張信紙,還在窗欞下發現了一根灰白獸毛。
想了想和亞爾斯的初見,再想想查耶維奇給他們總務司惹的那些破事,夜蘭十分愉悅的意思意思投桃報李。
亞爾斯盯著這根毛,倏地想起來什麼,臉色更不好看了。
他把香囊口袋一拉,收起來時想著回頭就給這東西燒了。
甘雨送完東西,帶完口信,也沒起身回去繼續當社畜,而是掃了幾眼他寬大的斗篷,柔聲道:「夜蘭小姐說,亞爾斯先生大概同為仙人,不知是哪位洞府的呢?」
亞爾斯反應了一下,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什麼?」
甘雨耐心道:「隱居仙人頗多,我長居璃月港,不知又有仙人涉足凡塵,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
「不,我沒有。」亞爾斯道,「我不是仙人。」
白朮道:「亞爾斯從世界之外而來。」
這是可以說的?亞爾斯愣了愣,卻見甘雨只是微怔,接著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不愧是璃月的半仙,接受鮮事物的時間就是快,快到亞爾斯覺得她反手就要回總務司去舉報他,然後逮去做實驗……這念頭一閃而逝,連個水花都沒翻起來,只因他覺得白朮不會害他。
甘雨是真的波瀾不驚,提瓦特的世界壁不是篩子,也說不上銅牆鐵壁,世界之外的來客在歷史上多有存在,某些仍然活躍在世界各地——比如說將鄰國地形肆無忌憚的改造了一番的某位魔女。
當年得知她來到璃月的時候,當屆七星緊張的連開三天的會議,商量怎麼讓人賓至如歸又能看住了不去讓她亂扔炸彈,後來還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就聽說魔女小姐找了個本地的導遊去遊歷璃月了,也不知那導遊什麼來頭,一個凡人愣是把人看得死死的,直到她轉而去楓丹找小姐妹玩,都沒霍霍到璃月版圖半點。
蒙德的前車之鑑就擺在那裡,當年的天權星險些熱淚盈眶,想去給這位英雄頒發錦旗,結果這人跟人間蒸發了一樣,這麼多年過去,以甘雨的記性也只能隱約記得那人似乎姓鍾。
她想著想著,思路拐了個彎,往生堂那位有名的客卿也姓鍾,能力很強,可惜對官家飯不感興,總務司派人試探幾次後只能遺憾作罷。
在別人地盤上聊著聊著就開始發呆有些失禮,甘雨很快回過神,茶是特意泡得醒神茶,白朮這幾天日夜連軸轉,把自己配的醒神茶放在最上面,每天要泡好幾壺,效果十足,她喝了兩口就覺得頭沒那麼疼了。
一杯茶喝的很快,亞爾斯轉手把茶壺拿來,又給她倒了一杯。
甘雨道了謝,道:「亞爾斯先生可是要久居璃月?我可以同總務司打聲招呼,等有時間了,你可以去辦理一下留居證,之後在璃月辦事也方便些,購房置物辦手續也少了麻煩。」
白朮代他回答:「那就多謝甘雨小姐了。」
他想了想,又道:「我前些日子又收留了一位姑娘,體內的力量似乎是仙力,不知甘雨小姐可否幫忙甄別一番?」
甘雨打起精神來:「仙力?」
白朮就回喊了一聲:「七七,到這邊來。」
七七個子太矮,在藥櫃前被前面的櫃檯擋得嚴嚴實實,聞言將手裡兩株藥草放進大概是屬於它們的抽屜里,慢慢走了過來。
甘雨蹲下身,打量她幾眼,拉起了她的手:「不要害怕,放輕鬆,我為你檢查一下。」
七七望向白朮與亞爾斯,前者笑著點點頭,後者挪動步子走到她身旁,任由她另一隻手拉住斗篷。
亞爾斯在沉默中表達了態度:別怕,我們都在。
七七僵硬的任由甘雨抬起她的手,兩掌相對,一股冰冰涼涼的力量絲絲縷縷的從相貼之處滲入體內繞了一圈,十分舒服。
片刻後,甘雨收回手,道:「確實是仙力,應當是數位仙人在她死前各分出一縷力量封入她的體內,試圖將她留在人間……可惜生死不可逆轉,無法真正讓她起死回生,只能以殭屍的狀態存在。」
那些力量都頗為熟悉,其中還有她師父留雲借風真君的仙力,甘雨問了問他們是於何處撿到的七七,思索片刻後道:「原來如此,那邊的話……如果我沒記錯,數百年前在那一帶曾有一次陣仗頗大的仙魔交戰,師父曾與我說,他們沒想到有位凡人的採藥姑娘仍然滯留在山間洞府中沒被疏散出去,那孩子被波及重傷,死前的強烈願望凝結成了神之眼。」
甘雨語調輕柔的娓娓道:「她對生的渴望得到了神的認可,師父他們也於心不忍,便出手相救,造成了她如今的模樣……她這狀態,也算得仙人之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