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爾斯愣愣抬腳,白朮蹲下身,手成劍指,輔以元素力,迅點上那人數個穴道,又在背上用力拍上一掌。
「噗——呼哈——」
周圍劇烈的心跳聲中,死灰復燃般重多出一道。
那人驟然睜開眼,冷汗淋漓的大口喘息,白朮為他的手臂止血,長生看著那血肉模糊的手臂,眯起一隻眼,咂舌:「完蛋咯,這隻手算是廢了,哎,你們這些傢伙,吃到教訓了吧?」
那人一抬眼見亞爾斯看著這邊,驚恐的蹭著地面往後挪,見差點被他鐵錘開瓢的大夫居然不計前嫌的為他止血,殺星也不再靠近,好一會兒後三魂七魄歸位,在疼痛中動了動舌頭,失聲慟哭。
媽的,他真以為自己要交代在這裡了,廢一隻手換一條命,舌頭也還在,這買賣怎麼看都划算啊嗚嗚嗚……
直面他臂上慘狀,白朮眼不眨心不跳,檢查完後對他那些被盯著不敢妄動的同伴們道:「失血度已經得到控制,但他筋骨皆斷,野外條件有限,你們最好將他帶回城裡,及時就醫。」
那些人戰戰兢兢的點頭,試探著挪動腳步,見沒有沾血鐵器飛來一刀,屁滾尿流的衝過去把人扶起來就要跑。
「哦對了。」白朮一出聲,好幾個人急剎車,以為他要反悔,嚇得差點飆淚,接著就聽他道,「我這丹爐煉的乃是驅寒藥,至於長生藥……」
他笑得無害:「若是煉製那些東西,又怎會讓你們輕易找到呢?」
「貪嗔痴妄,莫要貪慾薰心,使得一葉障目——諸位回去後,還勞煩轉告僱主。」
「盜匪」們:「……」
他們驚嚇到麻木的心中頓時生出另一種蓬勃的情感。
不是,你有病吧!!
驅寒藥在這種地方煉,換誰心裡都在嘀咕吧?!
還架著一個虛弱的隊友,他們腳步加快,匆匆離開這個惡狼盤踞的林子。
亞爾斯仍保持著動作,盯著那泊猩紅一動不動。
……沒死啊?
不是,那他剛才在那……凹了半天,苦逼什麼呢?
我話都說出去了,心都空完了,結果你被拍幾下子就能爬起來拽著人哭了?!
他倏地回過頭,特別想把人拽回來再捅一刀。
「亞爾斯怎會出現在這裡?」
剛升起的危險想法頓時被打消,亞爾斯拉著斗篷,慶幸這玩意兒兜帽寬大,雖然有些時候會遮擋視線,但這個弊端在這時候就很可愛了。
畢竟頭一低,他就看不見白朮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了。
「我睡不著……」他氣勢弱下去,聲如蚊吶,「出來逛的時候,聽見他們談論你,說找到你人了,要來搶藥。」
白朮望向不遠處火苗漸弱的藥爐,通過他一句話就把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忍不住扶額。
先不論璃月港適合夜半閒逛的、且亞爾斯熟的就那麼幾條街,這些人密謀自然不會在隔牆說不定七八雙耳朵的地方,就算真是這樣,按他的性格,聽到內容後想來會就地把人打一頓,絕不會追到這裡才動手。
他知道亞爾斯對他的保護欲莫名爆棚,八成是擔心他想來看看,又不清楚他的所在地點,這些人被他拿來當尋人鬣犬了吧。
仔細一想,亞爾斯來到提瓦特後,如同否極泰來,運氣一下好起來了,打起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亞爾斯尷尬的清了清嗓,也看向藥爐,遲疑問道:「那裡……真是驅寒藥?」
這東西不是廬里一抓一大把,湯藥丹藥一應俱全嗎,幹嘛非要來這種地方煉製?
白朮沉默,半晌,他緩緩道:「假的。」
他呼出一口濁氣:「那裡煉製的……是長生藥。」
吐露真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哪怕坊間傳言漫天如雪,人人都知道風光霽月醫德兼備的白大夫似乎在求取仙術,個別耳目靈通的甚至探清他真正所求的是長生之法,但只要他模稜兩可,拒不承認,流言也只是流言。
亞爾斯對欺騙一事難以容忍,但隱瞞真相不止有欺騙一途,白朮若是想,有無數種說辭矇混過關,哪怕事後披露,只要不是謊言,亞爾斯都不會在意。
白朮只是不想這麼做。
亞爾斯偏頭看著那爐散發奇異香味的藥,又看看神色坦然的白朮。
這玩意兒是挺縹緲的。
他「哦」了一聲,問出唯一在意的:「原材料只有藥材嗎?」
帽檐擋住他的神色,好猜的尾巴也藏在黑布下,白朮從他語氣中少見的摸不出心思,如實點頭。
亞爾斯心中石頭落地,轉而嘲笑起自己。
也對,白朮身上半點血腥氣都聞不出來,頂多是理想在常人看上去有點瘋狂,品德底線擺在那裡,怎麼也不可能為了長生做那種喪心病狂的事。
兩人不發一言,對立站著,片刻後,白朮剛要開口,卻被亞爾斯率先打破沉寂。
「我要先回去,還是留下保護你?」他徵詢意見,「既然申請被駁回,那你仍舊是我的老闆。」
說起這件事……看來亞爾斯對某件事沒什麼自知之明啊。
「你想要辭職,是以為殺了人,不想牽連不卜廬,對吧?」白朮眉梢一挑,好意提醒:「亞爾斯,你是不是忘了,你戶口頁已經上在不卜廬了?」
至少在法律層面上,他們早已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