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结束后,时间已经临近午夜,三人在旧宅里歇下,准备短暂休憩几个小时,养精蓄锐。恩别拉赫很快不知去向,狄奥尼则在安顿好伤员以后,回了自己的卧室。
迫于危险,他的岩矿研究不得不停滞,前脚刚离开维也纳斯镇内,雇佣兵后脚便破门而入,匆忙之下,他只得把宝贵的矿石一同带走,甚至还被那群疯学者抢走了其中之一。巴别尔听了,从怀里取出一块灰白色的粗糙石头,递给他。男孩握在手里摩挲一阵,惊喜地现,这正是他被抢走的那一块,是他最珍贵的收藏,藏着某种未解之谜。
又过了段时间,巴别尔难以入睡,从正门走了出去,开始独自绕着宅邸周边的树林巡逻,一一查看过雇佣兵的废弃营地。果不其然,在其中一个帐篷里,现了数量众多的冷兵器,均带有编号与制作工厂标识,他召出环光灯秘法,将其与自己身上的火枪进行比对。
随后,他找来一个布包,在营地里搜罗了一些伤药与食物,便要打道回府。
临走前,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怀表,想要看看具体时间。经过这些天的摸爬滚打,怀表的金属外壳已经千疮百孔,但所幸表盘完好无损,指针仍在一圈十二个小时中按规律移动。
——十二个小时?
他看着手里的怀表,陷入思考。已知,奥普拉不同于地球,一个自转(尚不清楚沙漏行星如何自转)的周期是二十五个小时,但为什么钟表的表盘仍然分为一圈十二小时、每小时六十分钟呢?
难道是为了方便他读取时间而特制的吗?可除了他自己以外,并没有人知道地球的一天时间是多少。
“这是为什么呢?”
一个声音说出了他心里的疑惑,但那个声音却不是他自己的。
巴别尔抬起头,恩别拉赫站在他的左前方。月光照耀下,黑色盔甲已经恢复了光滑。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找到他的。
“什么事?”
“你很好奇为什么怀表是十二小时制,是不是?”
“……”
外乡人将怀表扣上,放回口袋,“你有什么见解?”
“嗯——如果换做‘一天有二十五小时’这个规则的缔造者来解释,祂一定会说:本应如此。”
“缔造者?”
——是指奥普拉曾经的普拉俄科斯诸神吗?
他心想。
“但我会告诉你更本质的内容,因为一天当中的最后一个小时,第二十五小时,和第二十四小时是重叠在一起的。从人体感知的角度来说,第二十五小时是不存在的时间,可如果人们都坚信它不存在,那气候与季节的平衡便会被打破。”
他皱眉:“气候的平衡怎么会与人怎么想相关?听起来就像唯心主义。”
——时间重叠?
“噢,别急着下定论,教授,这其中可大有文章。”
话音未落,骑士便转身,向西北方走去,走入了夜晚黑暗的森林深处。
“可惜时机未到。”
巴别尔多看了几眼他消失的方向,恍惚,热成像视觉突然跳了出来,但他仍看到一片黑和蓝。
很快,他便提着布包走回了房子内,将那些伤药交给狄奥尼,来到大厅,放好物资,在沙上陷入睡眠。
他睡得很浅,一闭眼,一睁眼,天就已经亮了。
巴别尔去盥洗室洗了把脸,打算提提神,透过镜子,恩别拉赫正从门口方向走进来,他一夜未归,而这种气态生命形式,似乎也不需要进食或睡眠。
简单进食与打理过后,三人重新坐在客厅的沙上。托那些药品的福,伤员克里夫的情况稳定下来,狄奥尼已经通过某种方式,联系到对方的邻居,最迟下午,他们便会来接回克里夫,到镇上的临时医院去做手术。
“通过某种方式?”
巴别尔起了疑,但语气缓和地询问,“什么方式?”
男孩看向一旁的黑色骑士。恩别拉赫背对着他们,倚在沙的靠背上,似乎神游天外。
“这位骑士先生说他晚上不用睡觉,我就请他连夜帮我带信到香木街。”
听见有人提到他,骑士便转过身,走到沙前头来,翘着腿坐下。金属盔甲互相磕碰,出醒目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