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手术室里就开始热闹起来,老人痉挛不断,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有人正急忙收拾,只听声音,场面就足够混乱。
雇佣兵的队长听着一阵又一阵嘈杂,在禁烟区点燃了一根烟,仰着头,长呼一口气,吐出白烟。凭他这个逃兵混迹战场多年的经验判断,老头凶多吉少,回光返照过后,多半活着出不了这个门。
“头儿,我们下家跟哪个干?”
他身旁的矮个矿工出声询问。
“这个死了,跟哪个都难干。”
领队朝上吐出一个烟圈,语气散漫地说,“考虑撤了。”
“撤?这不就是个有点钱的老学究吗,有什么门道?”
他一拳头敲在对方头上:“你脑子呢!要真是这样我犯得着抬他来抢救?”
矿工摸着脑袋笑笑:“这不显得你心善吗?”
“少油嘴滑舌的,你心挖出来没我脏。这老头在那帮医生和学者里的分量,跟我在咱们雇佣兵团里一个样,懂了吧?”
他想了想,乐呵呵地点头如捣蒜:“懂了、懂了,他威信大,死了就没医生信得过我们了,尤其是同一个学派,是该考虑撤了。”
这时,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蒙着面罩的医生推着一张病床走了出来,病床上盖着一张白布,底下明显有个人平躺着。
医生关紧了身后的手术室门,两名雇佣兵站起来,领头的佣兵注意到,这名医生的塑胶手套已经被鲜血完全包裹,颜色都变了,似乎是主刀大夫。
病床被推到他们面前,推车的医生低下头沉声说:“节哀。”
矿工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跟班伸出手去抓盖在脸上的白布,“嘎吱”
,病床却先被推动,径直朝外走去。
“慢着。”
队长叫住了医生。
“太平间在另一个方向吧?”
他用大拇指指指后方。
医生站在原地,他们便快步跟了过去。
“死者身份特殊,在送入太平间之前还需做身份确认工作。”
他的口音不像本地人。
“那正好让我先确认确认。”
领头矿工两步上前,不由分说,一把扯开了盖在雇主老头身上的白布。一具尚有温度的尸体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相比生前那最后一个小时的挣扎,老头死状的狰狞有过之而无不及,面皮被切割脱落,胸口被不知什么东西穿了个大洞,留有试图缝合的痕迹,不少纱布和棉花还被塞在里面,似乎就死在手术开始没多久的时候。
矿工叼着烟,握住尸体的一条手臂,上下活动,肌肉松弛,关节可屈伸,皮肤苍白而有弹性,死亡时间无误。
医生几乎对矿工的鲁莽行为感到难以置信,他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白布,没好气地重新把尸体盖上,嘀嘀咕咕地推着病床走了。
领头人缄默地抽完嘴里那支烟,便和下属一起回了雇佣兵的临时据点。
维也纳斯酒馆内,打牌作乐的雇佣兵少了些,他们排坐在一旁的沙上,大都举着酒瓶,气氛凝重。
见老大风尘仆仆地打道回府,他们纷纷点头示意,这时,一个矿工迎了上来,此人正是先前领队派去查看木屋情况的蒙恩者。
“老爷,你的顾虑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