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王大小姐口瞪目呆的表情,如果不是迫于形象问题,林天天一定会仰天长笑,无良地大笑三声。然而,正当她以所谓的“精神胜利法”
对王大小姐进行着报复与打击之时,只听得“咣铛——”
一声脆响。
林天天应声而望,只见那个一直站在旁边的小丫鬟,呆立在那里,浑然不觉自己打碎了茶碗,只是以惊恐的眼神望着她。林天天觉得奇怪,刚想问声“出了什么事儿了”
,就见得对方将双手放在了脸颊边,张开了樱桃小口,“啊——”
尖叫声几乎震聋了林天天的耳膜,也让她畏惧地缩了缩肩膀。
就在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打算好心地询问一声小丫鬟出了什么岔子的时候,只见那一直慵慵懒懒、半趴在床榻上的王大小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
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只听她清了清嗓子,随即精神奕奕地冲窗外就是一阵吼:“来——人——啊——抓犯人!”
第114节:这个古代不太“古”
(23)
林天天顿时傻了眼,还来不及弄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就被破门而入的众衙役们制住了手脚。
瞪大了眼,林天天望向那个此时神采飞扬的慵懒大小姐——只见她浅浅地笑着,煞是妩媚动人地缓缓抬了手,伸出两根手指放在唇边,笑吟吟地比划了一个姿势:林天天立马变了脸色:她明白了。一时失言便犯了事儿,无意中说到未来怎样的她,只有一条凄惨的黑路在等待:割舌头。
朦胧之中,张名扬听见林天天在叫他。眼皮重得撑不开,他嘀咕了一声,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却被那家伙硬掀了被子。身上一阵发凉,他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刚想问她想干什么,却突然想起,掀了被子还得了?!
他大惊,挣扎着就要起身,慌忙抓过挂在一边的长衫。瞥见了他的动作,她一边撇了嘴说了声“老古板”
,一边将买来的叉烧放在桌上,再拿出碗筷来。
“来,吃一块尝尝看,好不好吃?”
她笑眯眯地夹了一块叉烧。
“不用尝也知道,店里做的能不好吃吗?”
一时没留神,没有及时闭上嘴巴,下半句顺溜就出来了,“又不是你烧的。”
这句话刚刚说出口,张名扬就后悔了。心里暗道一声“糟”
,他别过了头,却以余光打量她的神色:脸色并没有立刻变得阴沉,笑容也未褪去,然而就是这副依旧笑吟吟的样子,让他看得心里直发毛。
果然,只见林天天将放叉烧的油纸包端了回去,仅用筷子夹了一片,放在他面前晃啊晃的,“来,每说一个单词,就给你吃一片。”
啥?!张名扬顿时就觉得额头冒汗:就知道她想了法儿折腾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出了个最让他头疼的招术——他最头疼那种叫“英文”
的鸟语了,若不是衙门非让他学,若不是担心这捕快没得做,他是坚决不会去理会那种说话舌头都伸不直、光打哆嗦的怪腔怪调。
“……”
敛起了眉头,他为难地看着她。
可她却显得更加有兴致了,晃着筷子上的叉烧,她笑眯了眼道:“说啊,一个单词一块。不说就没得吃哦!跟我说,‘pig’!”
士可杀不可辱!想他虽是小小捕快,可也是懂得道理的。怎能因为几块肉颠覆了自己的原则?!张名扬在心中暗道,可是偷偷斜眼看那家伙的脸色——虽然是在笑没错,可是那笑容在他看来,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就在张名扬左右为难的时候,一阵“咕咕”
的响声打破了沉静。他无奈地摸了摸肚子,内心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闭了眼,一咬牙:“好,说就说!”
睁开眼,他刚想让她再重复一遍那个单词,可哪里还有她的影子?!映入眼帘的,分明是床的幔帘,以及高高的屋梁。
“……”
原来是梦啊——
张名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禁发出苦笑:怎么会做出这种梦来,果然是毫无道理可言啊。
微微觉得口干,他起身下床,坐定在桌边,倒了一杯茶水轻啜两口后,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窗外看不见日头,房里显得相当昏暗,没想到这一觉竟然睡了整个白天。
看这天色,张名扬心中一惊:以往这个时候,林天天早就该回来了。怎么会太阳下了山,还没有到家?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吧?!
思忖到这里,顾不上别的,匆忙地伸手抓了外裳披上,他急急地走出了门。
先是径直赶向“李长兴”
,在听掌柜说林天天根本没有来过之后,张名扬便在大街上里里外外转了几圈。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能问的人也都问了,可偏偏就是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此刻已经过了黄昏时分,几乎每家每户的窗口都透出温和的烛光,路上行人甚少。张名扬心急如焚,逢着没关店的铺子,必是一家一家寻过。
直到夜风微凉,奔走在街道之上的张名扬,突然瞥见青石的地面上,洒下了一层银霜。他下意识地仰望天幕,却望见那一轮圆满的玉盘。
心中猛然一窒,一个念头不期然间袭上心头:
或许,是……回去了……吧。
像是突然泡进了水里,原本火烧火燎般的焦急,在顷刻之间却凉了半截。
动了动嘴角,想笑,却又无力。好容易牵扯了僵硬的唇角,张名扬好容易才扯出一抹无奈又苦涩的弧度。
几乎忘却了,她终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以想来就来,便也就可以依愿回去属于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