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这事儿由他来做,实在恰如其分。
王府里来了好几拨客人,直到黄昏时分才渐渐散了去,禁军如同摆设一般,只能看着靖王府门庭若市。
宁轩回到二楼,阁楼上已点了灯,有几位大人仰头瞧见了他,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继续埋头苦干,似乎有处置不完的事情。
赵靖澜坐在上首,宁相在左侧下方一点的位置,还有一位宁轩不认识,三人对着一副立着的地形图,正说着话。
“王爷,相爷。”
宁轩拱手。
“世子。”
宁相点头致意。
“这位是十三年前曾镇守娄山关的齐将军,齐陨,这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宁轩。”
赵靖澜为两人引荐,两人互相行礼。
“坐吧。”
宁轩四处看了看,台阶上没有多的蒲团。
赵靖澜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调戏道:“要不你坐这儿。”
宁轩眨眨眼,他天不怕地不怕,岂会为这点事尴尬,当着两位长辈的面爬到赵靖澜跟前的蒲团上,被赵靖澜抱进怀里。
齐陨和宁相见状只能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
“这是,娄山关的地形图?”
宁轩被眼前的地图吸引。
“正和余将军商议怎么破了娄山关。”
赵靖澜左手环着他,调整了一下坐姿。
宁轩虽出身将门,却因为醉心武学,对军事谋略并不擅长,此时认真听起来。
娄山关易守难攻,因其地势较低,乃群山环绕之所在,若是不着急,困守孤城乃是上上之策。赵靖澜和余陨两人推演,宁相虽不懂兵法却熟知后勤粮草,偶尔出声配合,三人商议时,下首的官员时不时上前递上条陈,宁轩一眼瞟过,是赈灾的章程。
此次黄河泛滥,多地受困,情况远比宁轩知道地要严重许多。
赵靖澜一心二用,既能指出条陈里的漏洞,又能与余陨对阵沙盘,还能顺便骂几句下面的官员人浮于事,即便怀里抱着个人,也丝毫不影响他摄政王的威势。
宁轩竖起耳朵听着,才知道赵靖澜早已将赈灾一事谋划妥当,条陈在这间屋子里议定,由宁相勘复后以中书省的名义发出,即刻实行,不够的银子直接从靖王府的私库去领,赵靖澜绕过庞大的文官体系,只捡了几个紧要的人便将赈灾的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他不仅权势滔天,更精通庶务,关键节点上都放了得用的人。
宁轩暗自惊叹。
他在这儿的这段时间,又有不少前线灾情传来,此处被引为据点,这几日来都在处置各处灾情,根本不用经过朝廷。
难怪朝廷没有乱起来。
宁轩贴着身后温暖的胸膛,一颗心砰砰直跳。
夜深人静,催云轩依旧灯火通明。
“账算明白了,明日周卿和张卿可以启程到江淮了。”
户部哭诉无银响可用,赵靖澜一边开了私库安排赈灾,一边将户部几个主事拘在此处,让他们一笔一笔把账算出来,看看银钱都花去哪里了,今日终于算出个大概。
赵靖澜不动声色,准备先忙完赈灾的事再秋后算账。
“下官遵旨。”
陆陆续续地,几个当用的大臣厘清了手中的事务,告辞离开,剩下的小吏们却因为靖王没有发话不敢起身。
“再过两日灾情应当缓和了,宁相好几日没有回府,一落朝便来了本王这里,不如今日就先到这里。”
“无妨,还有些琐事未安排妥当。”
宁相捋一捋胡须,忧心忡忡地婉拒了。
赵靖澜掐了把宁轩的腰。
宁轩懵然直起身子,瞬间心领神会,接口道:“王爷,我腿麻了,你帮我揉揉好不好?”
矫揉造作、煞有介事。
“腿麻了吗?我看看。”
赵靖澜作势揉起宁轩的大腿,两人态度亲昵,眼看着立马就要滚作一团,宁相老脸一红。
“罢了,臣还是先告退,明日过了午再来。”
宁相起身作揖。
赵靖澜不便相送,推了推宁轩:“起来去送送宁相,动动筋骨。”
“是、王爷。”
宁轩将宁相送出王府,脑子里全是疑问,他赶回催云轩,二楼还没有散场,几个小吏仍在收拾文书,赵靖澜上了三楼,已经歇下了。
“主子这几日都在这里,睡不过一两个时辰就得起,公子身上这件衣服,就是昨日换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