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我和林渡舟倒是都呆了片刻。
二樓包廂?
林渡舟飛快地一把拉住莊臨意,將他拽出去,不知道說了什麼話,很快莊臨意笑盈盈地探進腦袋,「師哥,午休時間到了,我先出去吃飯了,嘿嘿。」
看這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我就知道林渡舟做了什麼,在他重走進練舞室的時候,我沒好氣地說道:「錢挺多啊,天天請客。」
今天的林渡舟一如往常穿著休閒的西服,勾勒出流暢的腰線。他反手鎖上門,隨著金屬的機械運動,咔噠的落鎖聲令人心驚。
我對他的到來毫無準備,立馬起身,看見林渡舟肩膀後的琴盒。
他帶著小提琴來的。
林渡舟放下琴盒,半蹲著轉身面向我,襯衫和西褲隨著這樣的動作將他的身形勾畫得越發挺拔。
我沒有任何頭緒,瞥了一眼地上的琴盒,疑惑道:「做什麼?你……」
話到一半被噎住,林渡舟站起來,高大的身影傾身靠攏,將我抵在了練舞室的鏡面上。香水味令人迷醉,唇齒相碰,我觸到他的溫度,沁涼的唇,溫潤的舌尖。
在反應過來他在幹什麼的時候,我腦子裡所有建構的話語和試探轟然倒塌。
林渡舟捧著我的下頜,另一隻手繞到腰後,將我完全禁錮在他身前,噬咬和舔舐急促而蠻橫,將我面前的空氣一絲絲掠奪。擁抱和親吻在不留縫隙的身體之間升溫,空蕩的房間裡鑽出細微而狎昵的水聲。
他突然鬆開了手,將西裝外套脫下來,窸窣的聲音撩撥著心底的弦。
我匆忙地把住他的肩,抵著他的唇,啞聲道:「這裡不行。」
林渡舟沒答話,只是將我肩上的外套扔到一邊,把他的西裝披上來。
……靠,這樣顯得我很色。
可能是我頭腦發昏,出現了癔症,我竟然覺得林渡舟看我的眼神摻著懇切。我仰頭,尋到了他的唇,林渡舟壓下來,吻被加深。
氧氣漸漸抽離,氣息變重,我環著他的腰,突然打岔,「你感冒了不要怪我。」
「師哥……」林渡舟總算開了口,聲音落在臉側,還是那句低沉的呢喃,「對不起。」
對不起哪件事呢?我一直沒有從林渡舟這裡得到回答,只有一次又一次的道歉。是六年前戛然而止的結束,還是他預料到會對我帶來的傷害?他的歉疚是代表他自己,或代替別的什麼人?
我努力想從他眼中尋找出謎底,但在他的沉靜之外,我們隔著遙不可及的距離。
窗外風吹樹葉,揚起一片片泛黃的金箔,秋色之中,我終於感受到林渡舟久違的愛。
我靠在林渡舟肩上,將他抱在身前,「那你來找我做什麼?」
「師哥,平穩幸福的生活,我可能不能給你,」林渡舟低聲開口,我難得的聽到了他的剖白,「我以為我們會這樣各不相干地過完餘生,你可以不屬於我,但如果你身邊有某個別人,如果的經歷會替代所有過去的回憶,我沒有辦法冷靜。」
我疑惑道:「別人?」
林渡舟繼續說著,話語像是剖開心房的利刃,「師哥,不要再講什麼『不用再見了』,我好不容易等了六年,怎麼就不用再見?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留下?可如果真的留下,總有一天你會發現真實的我,我的自私、懦弱、陰鷙,只會讓我用整個餘生後悔為什麼要選擇重來過。那我該怎麼辦,無休止地耗下去?我確實耗費了六年,但你又闖進來,我憑什麼放開?」
聽著這一大段凌亂而倉促的話語,我凝視他急切清亮的雙眼,將他誠懇又憂慮的神情收入眼底,憋了半晌,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弟弟,你真的好傻啊。」
林渡舟呆呆愣愣的,情緒傾泄到一半被我笑著打破。
「只要你愛我,我就是你的,」我將視線越過他,瞥向後頭的琴盒,「要給我伴奏嗎?」
林渡舟鬆開手,轉身蹲下,取出了小提琴,「小黃豆所說的三十五歲的叔叔叫做林沉岩,你們見過的。」
我靠著鏡面,明白了他的的用意,「嗯。」
「關於我們為什麼分開,也許只有他才能告訴你。」林渡舟忽地想起什麼一般,關上了練舞室的每一扇窗,看向屋內的掛鍾,時間正走向中午十二點整。
「最多十五分鐘,」林渡舟看向我,「到了十二點一刻,繼續拉琴,我會來的。」
我看著他手裡的琴弓,霎時間有些慌亂,「拉什麼曲子?我不會啊。」
「十年前我教給你的《月光》,還記得嗎?」林渡舟問。
我遲疑地點點頭,「應該記得吧。」
「那就夠了,」林渡舟架起小提琴,浸在暖陽的光斑里,「如果他有任何不好的行為,都是我的錯。但你不要心軟,就當他不是我。」
第27章【36天】歡迎光臨。
透亮的小提琴音傳出來,琴弓在琴弦上運動出優美的弧度,飛舞的手臂貼著襯衫,顯出流暢的肌肉線條。
林渡舟低著眼眸,在越來越高昂的琴聲中,髮絲垂落,雙眼籠罩在陽光的背面,陰影隱去了目光。
就像那天面試的初舞台,他立在聚光燈下,空間裡飛揚碰撞著激昂的曲調,四處衝擊,直到最後在那雙沉靜的雙眸里炸開。有那麼一瞬間,林沉岩來過。
他們通過樂聲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