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川,」林沉岩凝視著我,眼裡有我分辨不清的情緒,「原來我早就該找你。」
「這一次,你也沒有主動來找我,」我承認我此刻有點記仇,責備他一如往常向我瞞住了所有事情,「我得知了你們在1o月15日溺亡,所以才想辦法接近……但我為什麼會參與進這次的循環?」
林沉岩搖頭,微微抿著唇,抿成一條好看的線,我知道這也是林渡舟。
「也許是上一次循環里,有了什麼改變?」我忽地抬眸,看向他,「可是在你失去意識的那五天,我好像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情。」
林沉岩握著我的手臂,他的掌心傳來溫度,「在那五天裡,你沒有再遇見我們嗎?或者聽見關於林渡舟的任何消息,或者……見過什麼和我們有關的人?」
我仔細回想,過往一幀幀在腦海里回放,似乎每一個時刻都普通而平凡——起床,上班,跳舞,吃飯……然後在無數個縫隙里,想起和他意外的碰面。
空氣靜謐,只有時鐘嘀嗒的聲響,林沉岩抬起手來,捂住我的耳朵,我皺眉,垂眼,視線落在他的睡衣上。掛鐘的響聲漸漸淡去,而他腕上的手錶又在我耳畔運轉起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急促,直到占據所有感官。
嘀嗒,嘀嗒,嘀嗒。
「……手錶,」我猛然抬眸,恍若漫長冬眠之後在入春的驚雷中醒來,「我在1o月15日當天,收到了你們寄來的手錶。」
第49章【17天】深吻他的勳章。
我愛林渡舟勝過全世界,我無比堅信他也是如此。我們曾經擁有細水長流的美好未來。那時候我跟他說,如果我在外地巡演,他想我了,就隨手寄一樣東西給我。
林渡舟問我應該寄什麼,是不是像古人那樣,「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我不解風情地笑道:「寄你當時身上最貴的東西。」
林渡舟說:「最珍貴的是時間,我要把手錶寄給你,讓你知道此時此刻,我想和你共度光陰。」
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我短暫地出差過兩回,我也沒收到過他的手錶,因為他都不用寄,我就該回去了。而分開之後,我開始了長途巡演,西到英格蘭島,北到阿拉斯加,南到烏斯懷亞,好多地方都去過,最長的時候,一年多沒有回來。
幾百個晝夜輪迴,他要是寄給我相思,我會高興得瘋掉。
1o月15日那天,我收到林渡舟的寄件時,還沒來得及撥通他的電話,冰冷的死訊已經鑽進我的認知。全身乏力,無法思考,一瞬之間像什麼思緒炸開,尋不到一絲理智的蹤跡,只有呆滯、麻木,連一滴眼淚也擠不出來。
整整六年,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知道他對我的想念。
「是手錶,」我想到了這個線索,又生出疑惑,「前幾次循環里,林渡舟沒有寄給我手錶嗎?」
「如果真的是因為手錶讓你進入了循環,那麼……應該不是我們寄出去的。」林沉岩肯定道。
「為什麼?」我問。
「不是林渡舟,不是小黃豆,也不是我,」林沉岩說,「我在前五天已經失去了意識,應該不會有任何的行動;而如果是林渡舟或者小黃豆寄給你的,那麼,在前面的幾次循環里,你應該也都收到了手錶,為什麼偏偏到了第四次,你才因為收到手錶而進入循環?」
我被他說服,「那會是誰?我們之間的這個約定,應該只有我們知道。」
我和林沉岩面面相覷,兩人都沉默了良久,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們彼此注視,又在同一個時刻開口,「第四個人格。」
「是才出現不久的第四個人格,」林沉岩說道,「之前的時間裡,我從來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直到最近……我以為他是在第五次循環才出現的。」
我說:「如果我是因為在第四次循環收到了手錶,才進入了第五次循環,那麼他應該在第四次循環就出現了,是他寄來了手錶,他擁有我們曾經的記憶。」
我沉吟片刻,問他,「你怎麼擁有林渡舟和小黃豆擁有的那些記憶的?就是……關於那些兒時的不好的事情。」
「我在他們沒有察覺的時候,進過小黃豆的房間,是他保留著那些小時候的回憶,」林沉岩答道,獨自承擔某一段記憶,在他們的世界裡,變成了誰占據某一張照片、某一個畫面,「那些照片如今在我的房間裡。」
我分析道:「我和你們約定寄給我手錶的時間是在十年前,那年林渡舟才19歲,我也只有22歲,那時候第四個人格還沒有出現,他想要得到這段記憶,就必須從林渡舟的房間裡拿到照片,但如果他拿走了,林渡舟應該就不記得這件事了,是嗎?」
我又反駁自己,「萬一……他只是看一眼,知道了這個信息,然後就離開了呢?」
「在他看的時候,這段記憶就屬於他了,」林沉岩說道,「如果他和其他人共享著這些記憶,那麼我們起碼會知道彼此的存在。就像我知道你和林渡舟說話的內容,同時林渡舟也知道我正在聽。」
我問:「你說當第四個人格出現的時候,連你也是沒有知覺的是嗎?」
林沉岩點頭。
「會不會你每一次循環在最後的時間段里失去意識,都和他有關?」我的話音在屋子裡轉圈,林沉岩垂眼,臉埋在膝間,雙手捧著腦袋,揉得頭髮亂糟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