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症状轻微的病人差不多已经完全康复了,搬回了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家中去居住,然后开始帮着我们照看余下的病人。熬药,送药,煮饭,喂饭,清洗,消毒等工作基本都可以全部交给她们了。
我唯一需要做的,便是每一日去检查一下病人的情况,然后根据每个病人不同的恢复速度,调整用药的分量和方子。
京城里随着我来的那几个大夫,从第一天被我那般的对待,再加上那个被她们断定必死无疑的男扮女装的病人在我一日三碗的药水伺候下第三天就能下床走动之后,面对我,再没有一句不敬的话。除了那个傲慢的回春堂李大夫,个个对我都是推崇备至,每一次去查看病情的时候,都在我身边跟前跟后的。看见那些萎靡不正的病人一天天精神起来,看我的眼神里更是闪着可疑的光芒。这样一群四五十岁的老妇人天天跟在我的身边,一脸谦卑,一脸谄媚,我很无奈,也很无语。将那些药方完全交给她们之后,便把一切事情都交给安立,自己躲回了房间。
安立很聪明,跟着我这几天,熟悉了一切,将余下的病人交给她,我十分放心,加上有安然在她的身边,我也不用担心纯善的她被别人给骗了。
我得去找一味药材,后面为那个叫做黄玉的男人解弱水三千的时候,用得到,很简单的东西,却是比较麻烦,因为在药店里是买不到的,平时我也不会用,根本就不可能有存药。
竹叶,整三年的竹子顶部朝阳那一边的枝子上的青中泛白纹路清晰的叶子。很好找,却也很不好找,一点错都不能出,只有符合所有要求的,才能用。所有我根本没有办法让别人去帮我找,只有自己动手,只有自己才能知道,什么样的才是适合的。否则不但没有效果,还有可能有反作用。
很变态的解药,跟那毒药一样,那么变态。在离城门大概有二十来里地的路旁那丛竹林里来来回回乱窜的时候,我也在恨自己干嘛做出那样的东西来,给自己找那么多罪受。不过小的时候,真的觉得这样搞出来,就没有任何人能够解得了我做出来的毒药,很威风的感觉,真的。连叔叔也做不到的,对当时的我来说,那真的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但是现在,我终于明白当初叔叔知道配置解药的方子时看我的那种奇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我是彻底的无聊给自己找事做得那种人,至少他当时是那么想的,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真的被自己给打败了!
“啊······”
一个时辰了,我没有找到一片合适的竹叶,气的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吼一声,往后仰躺到厚厚的落叶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地上传来点点震动,有马车经过,是去理县的。现在谁还愿意去理县啊,这马车上的胆子倒是挺大的,别人都绕着走,居然还敢往那跑。
反正阿紫那家伙肯定不会让人进的,用不着我瞎操心,愿意去碰壁就去试试呗。
我静静的躺着,胡思乱想,天马行空,动都不想动一下。皱皱眉头,什么时候才能把竹叶找齐,让后去接叔叔他们啊!要是没有找齐竹叶,叔叔肯定有要笑话我了。
“臭丫头,你给我滚出来!”
马车在林子外面停下了,我正奇怪,却听到了叔叔大吼的声音。我翻身跳起来,两个纵身就窜到了外面的官道上。
一匹黑亮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老旧的马车,停在路边上,马蹄时不时的踱着,鼻子里呼呼的喷着气,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而那沉着脸立在马旁的灰衣男子,不正是刚才大声喊我的叔叔么!那掀起帘子正往外走的,不正是我思念的爹爹么?还有那抚摸着马头一脸看戏的表情的少女,不就是我交代了怎么都不能让爹爹和叔叔来理县的阿平吗?
可他们,此刻,都站在我的面前。
“阿平?”
躲开叔叔的眼神,我狠狠的瞪着那个不听话的女子。
“臭丫头,翅膀长硬了是不是?恩?”
“叔叔······”
听着叔叔故意装出来的冷冷的声音,再看看阿平那一脸的有恃无恐,朝她扔去一个回头收拾你的眼神,谄媚的上前去,拉他的手臂,甜甜的撒着娇。
“去去去,少跟我来这一套!看看你那张脸,谁认识你啊!”
这一次,他大概真的很生气吧!连我这样的撒娇他都不吃,像甩垃圾一样甩开我的手。
我嘟起嘴,一脸的伤心,蹭到马车旁边,一把搂着刚下车的爹爹的腰,将自己完全依靠到他的怀里,柔柔的唤着。
“爹爹,爹爹,我好想你!”
“想我,那你干嘛不告而别?”
爹爹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了刚才立于马车上时那般的冷冽,一眼看到浑身散发出冷冽气息的白衣男子时,还有点怀疑他不是我爹爹呢!我知道他也很生气,刚才才会有那样的感觉。我也知道我这样的撒娇,一定可以让他消了气的。怎么样,爹爹也不会太责怪我的,他根本不忍心责怪我任何事情。
“人家不想爹爹和叔叔有危险嘛!”
“哦,你不想我们有危险,就自己一个人这样跑了,我们就不担心你了?啊······还让人看着我们!尉迟门主,你挺能干的嘛,能差得动人为你办事了是不是?”
“叔叔,我只是不想你们冒险嘛!我有把握自己不会感染,但是你和爹爹,我不想你们有事!而且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那为什么不告而别?”
叔叔的声音缓和了一些,却依旧不依不饶,我就知道,让他生气的不是我不带他们来,我的心情他一定能够理解,大概就是因为我的不告而别伤了他的心吧!还有,也伤害了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