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还是第一次听到“对你负责”
这么古典的说法,是因为这是修真门派?不过柏峙可就不是这一挂的。
还是说柏霁之性格传统?传统到亲吻后吐舌头,甚至把她抱起来——
宫理总觉得有点不爽利,他也没解释自己的事儿呢就先说了这么一大堆,她轻嗤一声故意笑道:“怎么负责任?我期待你在后天订婚宴上站出来,大喊一句要娶了嫂嫂。”
柏霁之愣了一下,脸色渐渐苍白下去,他瞳孔缩着显然很多事都没想明白,沉默许久后忽然道:“……你是缪星?我之前就感觉你灵力深不可测,原来你是四象宫的宫主——”
宫理很难解释,也不能说得太细。
缪星早在几年前就死了,而四象宫和治安总署达成了很多合作协议,其中包括宫理扮演已死的缪星,帮助四象宫平稳完成权力过渡等等。
四象宫则帮助治安总署对其他几个门派下手,比如她们同意让宫理用缪星的身份跟柏峙订婚,装作四象宫要和古栖派强强合璧的样子,让治安总署能够有
机可乘、逐个击破。
至于宫理来古栖派,当然也是为了调查她前搭档和老师最在意的案子——古栖派在二十年前吞下的几百条人命,到底何去何从。
这几年,宫理已经调查得七七八八了,这次来说是调查,不如说是拿到证据准备收网。
但这次形势复杂,面对着门派大比,太多人都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宫理托腮道:“怎么说呢,很复杂,但我和缪星不太一样。”
柏霁之走近她几步:“是,眼睛、头发都不一样。五官和说话的样子也不一样。”
他忽然伸出手,捏住了宫理的脸颊。
宫理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有点惊讶地看着他。柏霁之看到她表情这么生动,忍不住笑起来,他一笑,真是孤傲的脸上多了几分天真。
但他的笑容并没有持续两秒钟,又缓缓落下去,轻声道:“那到底刚刚是宫理……还是缪星?”
宫理托腮笑道:“不太一样,但也有一样的地方。而且,要是缪星还挺刺|激的,只见过一面的嫂嫂就在夜里推你的窗——”
宫理正要继续玩笑,柏霁之忽然捉住了她手腕。
宫理手指上正戴着订婚的戒指,在她刚来古栖派的时候还没有,想来是昨天夜里,她来找他之前,柏峙送给她的。
确实是地位卓然,万众瞩目,柏峙给她的也是最好的,那戒指不论是工艺还是镶嵌的珠宝,甚至是其中隐隐蕴含的强大灵力,都
是曾经过得跟流浪猫似的柏霁之永远也比不了的。
她刚刚应该也在戴着,柏霁之当时余光看到了她手指上闪光的事物,却没太在意,现在才看清……
她居然戴着柏峙给的订婚戒指跟他在那竹席上……
缪星和柏峙的恋情,据他所知最起码持续小半年了,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她一直跟柏峙情投意合?她没想过来找他?昨天到底是她性情本就如此,寻求刺|激还是……
他手指正要摸到她戒指上,宫理却拨开他的手指,这戒指是关键道具,柏霁之可碰不得。她道:“你要离开这儿,现在就走。”
柏霁之看着她,眼神逐渐冷下来,嘴唇都有些失了温度,紧盯着她:“我能去哪儿?”
宫理垂下眼睛,犹豫片刻还是道:“你如果想,可以住到那院子里去。我把钥匙给你。”
柏霁之眉心一跳,他完全猜不透她到底是否关心他,柏霁之觉得柔情蜜意的缠绵像是汗一样干了,但更多的煎熬、质疑与占有欲反而紧紧裹住了他:“这几年你都没回去过,直到近一个月前才出现……”
柏霁之忽然住了嘴,这话显然代表他一直在盯着那院落,一直在等她回来。
他羞于承认这一点。
宫理摇头,她来不及多说,必须要在柏峙醒来之前赶回去,她走出浴桶,道:“事情太多了。你本来就发|情期,不如去躲一段时间,等过几天我会去找你的。”
这算什么,金
屋藏娇吗?
柏霁之不敢看她,别过脸去却缓缓地坚决道:“我不可能走的。”
他也有要做的事情。
宫理横眉竖眼:“你怎么是这么个脾气?”
柏霁之简直想往她身上撞去:“我本来就是这么个脾气,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她突然出现,摇身一变成了四象宫宫主,还要跟他最恨的柏峙订婚,却偏偏又在深夜来找他,甚至跟他胡乱的时候都戴着订婚戒指!
柏霁之感觉自己要疯了,他握住宫理的胳膊:“我倒要看看你是打算怎么巩固你宫主的地位,要下一步做什么!我不会走的,我就要盯着你,你就不好奇吗?你就不问问我吗?我是个骗子,是在你家里骗吃骗喝,你就没想过我当初为什么要骗你吗?!”
宫理正要开口,她手机的提醒闹铃却响了起来,她脸色一变,立刻擦干头发拿起旁边挂着的衣裙,道:“你要是再不走,我会想办法逼你走的。”
在她将拉链合上再转过脸的时候,银发已经变作黑发,她提着高跟鞋,打开了百叶窗帘。
柏霁之一脸要崩溃地站在浴室里,想哭又恨恼……又明知道她从来没伤过自己,只觉得满身的刺只能向内扎着自己。
宫理跨出窗子去,忽然道:“……我不用好奇,因为你的很多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柏霁之愣住,只看她身影几乎是在放下百叶帘的瞬间就掠上屋檐,飞速消失——
柏霁之扑到床边,
只能看到灰蓝色的即将黎明前的天空,以及从天空坠落的雨丝,他紧紧咬着嘴唇,半晌才哽咽道:“……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