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朮道:「好,回家的時候再多買些叫人送回去。」
七七重重點頭。
亞爾斯柔和的放慢步子,不卜廬的地勢頗高,在毗鄰建築的小巷縫隙中隱約能看到那座安靜的醫廬一角。
藥香繾綣,熱鬧又安靜。
他們的家。
第27章神明
短短几天,包著換下來的毛的布巾已經裹了一大團,亞爾斯的尾巴最近一邊掉毛一邊長,東一塊西一塊的好像斑禿,讓人不忍直視,這幾天他只要出房間就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誰都別想看見尷尬期的耳朵尾巴。
月海亭的人依約將線香取走後,隨著舊的毛髮全部脫落,尾巴模樣更加慘不忍睹時,舉國同慶,萬國來朝的請仙典儀終於要開始了。
不卜廬今日難得閒暇,一早上只有一位母親帶著換季受寒的女兒來開藥。
璃月商人多到一個牌匾砸到十個人,八個和經商二字沾邊,此等盛事,他們每年都要抽時間去上柱香,白朮雖亦是一名商人,除了剛來璃月那年,卻是再沒去過現場。
從醫者的角度來說,他倒是希望不卜廬接患的生意來得少一些。
阿桂對請仙典儀的態度和大多數不從商的璃月人一樣——從小看到大,又對城邦的未來規劃沒興,在家裡為岩王爺上了一炷香,該幹嘛幹嘛。
而醫廬里唯二沒見過這盛會的七七和亞爾斯,前者懵懵懂懂還在和藥材較勁,後者對其毫無興。
他既不想去必定人頭攢動的玉京台上當罐頭,也不想近距離感受一條龍的威壓試試血脈壓制的感覺。
玉京台與不卜廬所隔不遠,白朮知道亞爾斯對龍的氣息不適的樣子,頗為擔憂道:「真不用去螭虎岩那邊?我聽說香菱回來了,你們是朋友,正巧可以去看看。」
亞爾斯悶聲道:「沒事。」
之前那麼應激也是因為毫無準備,那條被封印的龍氣息中還有似乎永不平息的怨恨。這位岩神既然是被自己子民請來的,各種傳聞與白朮也表明祂是一位宅心仁厚的神明,總不可能氣勢也那麼恐怖。
更重要的一點,他今天實在不想動彈。
他今天不知怎的有些困,睡了一整晚起來後還是乏,之前一直過於旺盛的精力仿佛被抽乾了一樣,動動手指都累,腦袋也混沌不少。
亞爾斯頭一點一點的,幅度猛然大了些垂落下去,他針扎一樣震了一下,恍然發現自己的狀態不太對。
這在璃月港里,對面即將請來這裡的神明,他能中什麼招了?!
他想也不想,一抹寒光在手,手起刀落就要給自己來一下子清醒清醒,驀地被握住手腕,氣息腳步太過熟悉,讓不太清醒的亞爾斯沒有半點反抗,輕易就阻止了他的動作。
白朮被陡然的變故驚得差點心臟驟停,衝過來的度生平僅見,忍不住嗆咳幾聲,提高聲音:「你在幹什麼?!」
不卜廬一片死寂。
阿桂準備拜師白朮後就應聘了不卜廬來當學徒,幹了一年多,頭一次見溫潤如玉的白朮如此驚慌的模樣,他慢了半拍才反應出發生了什麼,臉上也是一片悚然,連忙丟下藥材跑過去。
「你、你沒事吧?」
七七什麼也沒看見,茫然的跟著他湊過來。
亞爾斯頭腦被震得清明一些,白朮表情嚴厲,一瞬讓他有些縮瑟。
他小心的抽了抽手,沒抽動:「我……有些困,覺得不太正常,下意識就……」
意識到自己可能嚇到他了,白朮閉了閉眼,強行讓自己冷靜些,再睜眼時臉色仍然不太好,氣勢卻沒那麼冷凝了。
他將短刀抽走放在一旁,拉著亞爾斯手腕讓他坐到桌旁,將脈枕墊在下面:「有什麼事情可以說出來,不要輕易對自己動刀。」
亞爾斯看看自己從未離身的刀被放到夠不到的地方,張了張口,沒敢說什麼。
阿桂也被嚇得不輕,見亞爾斯還時不時瞟一眼,大著膽子拎著刀放到更遠的柜子上。
「祖宗,別看了,白朮先生就在旁邊,你有什麼毛病找他問啊!」
輩分陡然升高的亞爾斯:「……」
長生恨不能拿尾巴抽陀螺一樣抽他:「另外一把刀呢?!」
亞爾斯這輩子沒這麼被繳械過,有些猶豫,被給他把著脈的白朮不咸不淡的掃了一眼,安靜如雞的把匕掏了出來,怕劃傷人,又摸索了一會兒摸出對應的皮鞘插了進去,這才交出去。
阿桂完成異世界某些人眼中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壯舉後挪回來,緊張的看著眉眼低垂的白朮。
片刻,白朮鬆開手。
「脈象並無大礙,體內元素力的運轉卻遲緩許多……你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症狀?」
他表現得仿佛對面坐著的是素未謀面的患者,亞爾斯抿了下唇,低聲道:「今早起來就……」
他頓了頓,頭腦清明些後就想起異常並不是從今天開始的:「似乎……前幾天就有些嗜睡,只是很輕。」
是了,除了養傷的時候,他總是天亮不久就清醒過來,這些天卻都睡到外頭有動靜才會轉醒,對外界的感知也不如從前靈敏。
亞爾斯費力回想,異常的開始是……
他發現自己開始邁入亞成年與成年過渡期的第三天。
「……」所以不是中招了啊。
阿桂和長生也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