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接住緩緩飄落的一片綠葉:「唔……妖狸?」
那是什麼東西?
白朮思緒一轉,想起來了:「稻妻的一種小妖怪,擅長偽裝的術法,常活躍於鎮守之森,喜愛與人玩捉迷藏的遊戲。」
亞爾斯捏著蚊香眼的小妖怪後頸提到眼前,還甩了甩:「……幼崽?」
「雖為妖怪,幼小的妖狸也不具備殺傷力,術法以偽裝恐嚇為主,以它先前說法,大概是在睡夢中被人類所捕捉,封入了盒子中。」鍾離指了指那空盒,「那些人中應當並無陰陽世家出身,上面這些符紙都是照貓畫虎,只有一張封印符紙起了效用,還有一張……哦,大概是畫錯了,成了斂息符。」
「先前你們所見的黑霧,應是它使用變化之術催發出的障眼法。」
妖狸嚶嚀一聲,虛弱的睜開眼。
「我警告你們,傷害我的話,五百藏大人是不會……」它看清面前人的長相,淚水忽然噴了出來,「嗚啊,狐狸大人?!」
妖狸費力掙扎著引體向上,圓滾滾的一小隻抱緊亞爾斯的手:「嗚嗚嗚你是來救我的嗎……」
種族千變萬化的亞爾斯:「……是狼。」妖狸聞言身體懼怕的顫抖起來,撒開一隻爪子抹了把眼淚,哽咽一聲釋然道:「是狼啊……」
它閉上眼,吧唧暈了過去。
用生命詮釋什麼叫放棄無謂的抵抗。
把一隻幼崽嚇暈的兇狠狼妖無語,將它輕輕放回盒子裡。
鍾離安穩坐下,端起一旁未受波及的茶盞啄飲,狀若無意的問道:「稻妻的妖怪早已遁入山林,尋常人難以尋得蹤跡,想不到竟會在璃月見到。」
白朮哪能聽不出來,這是在旁敲側擊這妖狸是否是他弄回來的,苦笑一聲:「確實不曾料到,那黑氣冒出來時,我還在想可有得罪過這位提供貨物的商人。」
他也頭疼不已:「這小妖狸可如何是好啊……」
寒暄時,北斗有提南十字船隊要靠岸一段時間,下一次航行回來還不知要多久,也讓有家眷的船員水手們回家探望一番,南十字走南闖北,將它送回去倒是不難,問題是回不去的這段時間,這小傢伙住在哪?
他們不卜廬的動物夠多了,再養一隻,真要改名為不卜動物園了。
再說妖狸生性頑劣,若是避開人在他的診療室變成個工具器械,等他為人醫治時拿起來用時變回真身……
那畫面太美,他不敢看。
亞爾斯想像了一下,也皺了一下臉,隨即看向鍾離。
「胡桃應該會很喜歡。」
有這位看著,它想搗亂估計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喜愛惡作劇的堂主配上一隻喜愛捉弄人的妖狸,再加上胡桃身邊的那隻小幽靈……英明神武的岩之神抬眼,一雙金瞳包容又沉穩。
再有幾個月就要海燈節了,岩神那個身份的事務繁忙,往生堂的工作……不若再休上一段時間的假吧。
矜矜業業日夜不分的將小山高的文件過閱完,塵世閒遊不到一天就想回去繼續工作的摩拉克斯,簡直是事業批之典範。
絕不是不想應付難對付的孩子。
「對了,逐月節的禮物……」
鍾離放下茶杯,看向豎起耳朵的亞爾斯:「那塊石頭,不知從何得來?」
……石頭?
白朮側目,沒想到亞爾斯和鍾離還有交情,甚至是過節時送禮的交情。
「啊。」光明神權杖上摳下來那個吧。
「我們那邊的一個……」在這位面前實在不想稱那傢伙為神,亞爾斯修改了一下措辭,「一個國度的統治者,我和那傢伙廝殺時,從他的權杖上掰下來的。」
「原來如此。」鍾離恍然,「還要多謝那物,為我解決了一項頗為頭疼的遺留問題。」
亞爾斯有些懷疑:「確定……是那東西解決的?」
鍾離笑著頷:「自然。後輩苦於邪祟侵染多時,接觸那顆金石後症狀有所緩解,雖然效果並不顯著,但倘若日日不離其身,想必數年後也將徹底脫離此等困擾。」
想起之前他去為駐守荻花洲的魈送藥時,那顆帶著異世界力量的金石驅散魈身上業障的畫面,鍾離不由得眼含笑意。
世界之外的方法,果然會帶來的轉機。
屍體在幫他建功!
亞爾斯好像得了莫大的誇獎,亮著眼道:「先生之前救過我,能幫到您就太好了。」
跟他們兩人好像隔著一層無形屏障的白朮微笑著站在旁邊,細細咀嚼他這一句話。
連「您」都用上了。
這交情……果真不一般吶。
鍾離若有所覺,看了白朮一眼後起身,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道:「這妖狸我會代為看管,待堂主回來後由她定奪,之後也會同南十字船隊聯絡將其送回。二位離開多時,某便不再閒聊占用醫者的寶貴時間了。」
「鍾離先生,告辭了。」
「鍾離先生,再見。」
大門緩緩關上,擺渡人不知去了哪,門口空無一人,連那隻從不挪地的白貓也不在,白朮伸手繞到亞爾斯身後,被輕輕甩動的尾巴拍了兩下。
白朮笑得背後開滿蓮花:「我倒不知,你同鍾離先生的關係如此之好……不知是何時還曾救過你呢?」
尾巴上輕擦的觸感鮮明,亞爾斯抖了抖耳朵,明明對方還是笑著的,他卻聞到了危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