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周圍是一片城中林,草木蔥鬱,綠意盎然,人們穿得光鮮亮麗,孩童奔跑在石板路上打鬧,青年男女手挽手,臉頰緋紅,視線相觸後害羞的又避開,愛意綿綿。
而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兩人眼中都閃過精明和算計。
對方的家庭很不錯,門當戶對,強強聯合的話,能在接下來的戰爭中拿到不少利益呢,那就嫁娶了吧。
而在轉過頭後,他們眼中的情緒又變得傾慕沉迷,一副陷入熱戀的樣子,歡聲笑語的走向一家乾淨明亮的餐館。
他們路過的一處小巷中,完美藏身在陰影中的身影抬起頭。
好一對璧人。
亞爾斯一語雙關,嘲諷的想。
他將女孩帶到主城附近的一處規模偏大的鎮子中,留下了足夠她生活半個月的資金,就離開了。
等拿到東西就會徹底離開這個世界的亞爾斯不會成為她的避風港,也沒什麼時間教導她生存的方法,他發誓守護的另有其人,將人帶到更為安全的地帶已經是善心泛濫了。
至於之後她要選擇什麼方式活下去,這幾天自己的戰鬥方式她看清記住了多少,那就看她自己的了。
亞爾斯暗自感嘆,他還是受了白朮不少影響的,不然都不會多餘把她帶在身邊這麼多天,有意無意教對方一些野外生存的必要技能。
白朮……
袍子下的尾巴煩躁的甩了一下,不知道白朮怎麼樣了。
他的身影隱沒在黑暗中,無聲無息的穿梭向神明和更高層的貴族所居住的塔群。
……
神明所居住的神殿富麗堂皇,占地不小,外圍戒備森嚴,內殿卻只有一道身影,金髮白衣,容貌俊美到極點,只是眼角帶了一點細紋,殿頂稀有的光明石發出的光線落在他身上,像是整個人都沐浴在光芒中一般。
此時,這個俊美的男人在空曠的大殿中來回踱步,表情忽然猙獰起來,破壞了這張好臉。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他猛地揮臂摔碎旁邊的器皿,暴怒的模樣無人可知。
光滑的器皿碎片有一片落在身前的地上,倒映出他的眼,男人瞄到眼角的細紋,更加憤怒的將地上的碎片碾成塵粉。
【帶我去安全的,半獸人不被歧視的世界!】
那個該死的空有傳說,卻怎麼都無法使用的奇物發出的光芒,帶走了他的藥引!
而那個更加該死的,低賤的雜種,竟然敢毀掉他半個祭壇,甚至成功從他手中逃脫……
明明只是個藥引,若不是因為實驗,那隻半獸人連降生的權利都沒有,居然還敢反抗他!
有他這個前車之鑑,其他神明將手中的藥引看得死緊,即使有人接下高額的懸賞,弄來的也都是獸人,妄圖渾水摸魚,即使下令將對方活剮,也難熄他的怒火。
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隨著時間流逝的生命,沒能及時服下長生藥,讓他衰老的比普通人更快,也讓他不得不用體內的力量維持自己的生命力,甚至沒辦法在這又一場爭奪藥引的戰爭中親自出征。
想到這裡,光明神眼中的陰騖更深,心中的怨懟也更大。
他想要真正的長生不老,而不是靠著那些實驗品們製作的半成品,他的實力明明是人神中最強的,理應永享榮華,不論人與獸人都該在他的腳下匍匐,生殺予奪盡握在手……
不知過了多久,他轉身,變臉一樣掛上了威嚴的表情,分毫看不出之前猙獰的模樣。
器皿的塵粉散在角落,和他內心的怒吼一樣無人能夠得知。
脾氣越大老的越快,這廢物可能是進了遲來的更年期。
蹲在內殿外的亞爾斯聽了個複讀機的現場直播,有些嫌棄:嘴裡面除了該死外什麼都沒有,這詞彙量比黑市旁街道的大媽都不如。
忒匱乏。
之前得意洋洋跟他逼逼自己「豐功偉績」的時候不是挺能叭叭嗎,怎麼這時候這麼廢物。
他無聲活動了一會身子,掰掰脖子踢踢腿,仇人近在眼前,他看上去卻反而不著急了,放在一旁當指路盤的鏡子鏡面上浮現一句話:【我以為你會衝上去。】
畢竟一個睚眥必報的主碰見老仇家,一般來說很難忍住衝上去暴揍一頓送人歸西的念頭。
亞爾斯把鏡子裝回口袋裡。
開什麼玩笑,這破鏡子只能感應到東西的大致範圍,真要具體找得到猴年馬月?還不如跟著那個廢物看對方會不會虛空識相點主動帶路。
他心中可惜,當初炸祭壇的時候活祭還沒開始,對方手裡的關鍵道具他也沒看見,不然的話還更好找一些。
不過要是等到活祭開始,那他就真沒命在了。
在自己的領地里總會更令人放鬆一些,尤其外部警衛力量是快要溢出的保護力度,哪個會閒的沒事在自己家裡時刻保持警惕?更何況光明神本性是個及其自大的傢伙。
饒是如此,亞爾斯還是沒敢跟的太近,那就屬於白給了,他靠著細微的腳步定位,遠遠墜在對方後面,聽著對方進書房傳喚人商量執法公館的事宜,蹲在吊燈上的腿都快麻了才出來,又進了一處房間。
亞爾斯正豎起耳朵聽裡面會不會傳來機括運轉的密道聲音,就見一個身披輕紗,玲瓏有致的女人扭著腰胯往那個房間的方向去了。
幾分鐘後,奇奇怪怪的聲音飄到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