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舟接收到了我的信息,迅偃旗息鼓。紀南好不容易用一頓飯換來而耐心再度消弭,「你倆再干那眉來眼去暗送秋波的事兒就趕緊的滾出去,葉清川你那耳朵要不用就送給需要的人呢?我問你我來這兒幹嘛?我演自行車?」
「不是,」我不看林渡舟了,「我讓你給小莊再教一點動作,人家咖啡還拉花呢,你給他設計一些亮點。」
「那你給工資嗎?」紀南問,「你男人好歹還知道請吃飯。」
我說:「你別急,你晚上到我屋裡來。」
這話才剛說出口,三個人都一臉詫異地看向我,林渡舟抿著唇皺了下眉,轉身把窗簾拉開了。
陽光透進來,有些晃眼。紀南看看林渡舟,又看看我,臉都紅了,「你扯犢子呢。」
我拍拍他的肩,「我最近聽說好多八卦,等下了班我跟你樁樁件件事無巨細地慢慢道來。」
小莊羞澀又興奮地搓了搓手,「我也想聽。」
「你讓紀南師哥好好跟你拉個花,」我突然覺得我像他們三個人的親媽,「行了,都各自忙活去吧。」
自從我們和好以來,大多的夜晚我都和林渡舟共同度過,所以他開車送我和紀南到了我家樓下,我們下車的時候,我回過身來,扶著駕駛座的車窗框,探頭道:「弟弟,明天來接我。」
才停了一刻,旁邊就傳來了紀南的罵聲,「你倆要生離死別啊?」
林渡舟坐在車裡,暖黃的車燈照在身上,昏暗,曖昧,模糊,我習慣了紀南的直言直語,可這時候,聽到這話還是覺得難過,也許這一次是一語成讖,也許最終的結局還是會到來。
林渡舟看出了我突如其來的情緒,含笑地解開安全帶,指尖扣在了車門上,溫聲撫慰,「你要是這個表情,我就不走了。」
「沒有,」我嘴硬,「我有時候會睡不著,夜裡很想你。」
「是嗎?」林渡舟的小臂搭在車窗框上,伸手捏捏我的指尖,「我看你倒是睡得很香,一覺能到通天亮,昨晚就差打呼嚕了。」
我笑起來,嘖他一聲,傾身吻他的額頭,無聲地做了個口型,「走了,弟弟。」
林渡舟一向矜持,在別人面前人模人樣,微微抿著唇,「嗯」了一聲,乖乖坐在座位上面看著我。
我應該走了,但我看他這個姿勢,明顯在期待我的擁抱,但我假裝沒看見,又故意看他失落的目光,轉身拉著紀南走了。回頭,看見他雙手疊在車窗上,下頜抵著手背,正目送我離開。
我恍然覺得這好像是十年前,我們時不時一起在校園裡閒逛。入夜時分,林渡舟送我到宿舍樓下,他常常等待我的擁抱和親吻,但周圍人來人往,許多情侶在難捨難分,我們卻連手都不牽,到了門口,互相致意一眼,我就要上樓去了。
有時候林渡舟會難得的撒嬌,輕輕皺著眉頭,側身站在小路邊,目光落在暗處,就是不看我,低低地抱怨,「最近很忙嗎?一周都沒有去街區了。」
街區的老房子雖然舊,空間也不算大,但林渡舟很喜歡,他想在私密的空間做一些私密的行為。如果要我來定義,我以為是繾綣歡愛,但弟弟心中的私密行為,不過是牽上手,抱一會兒,互相說幾句痴情的話來。
那時的我偏愛逗他,當然現在也是這樣,不過不是如今的撩撥,而是千方百計的推脫。於是我說:「你想去就去呀,我不是給了你鑰匙嘛。」
林渡舟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我一眼,輕嘆一聲,「那你上樓吧,我走了,師哥。」
「哎,弟弟,」我叫住他,問得直截了當,「你今天不開心嗎?」
林渡舟垂下眼,盯著我的領口看了一會兒,眼睛早就散了焦點,仍舊是悶悶的,「沒有。」
「說實話,」我不光不牽他的手,我還雙手插進外套兜里,在垂頭喪氣的他面前像一個不近人情的教導主任,我壓低了聲音,「誠實會得到小紅花。」
林渡舟這才坦白,一件件得仔細說來,「下午組會拖堂,讓師哥等了很久;訂好的飯店一點也不好吃,廣場上面的噴泉沒有圖片上看起來那樣壯觀……好不容易等來的約會的日子,因為我變得很糟糕。」
我眨眨眼,非但不安慰他,反而笑道:「我沒辦法反駁你,我確實等了一會兒,烤肉飯不好吃,噴泉也不好看。」
林渡舟緊張地抿著唇,每次他的情緒都悄悄展現在那條唇線上,我覺得此刻我是世上最幸運的人,因為眼前的可愛模樣,只有我能走近了吻一吻。
「但是因為等的是你,我就會很興奮;烤肉飯雖然不行,椒麻雞還可以;噴泉不好看,音樂很好聽,裡面有一是你在學校樂團里練過的小提琴樂……我們的約會不是很好嗎?」我看著他逐漸抬起的眼瞼,柔聲細語,「弟弟,你想不想讓今天變得更值得一點?」
林渡舟不解,夜風吹著他溫順的髮絲。
我上前一步,在人來人往的路上擁住他呆愣又僵硬的腰身,臉頰貼著他的頸窩,悄悄側過頭來,吻在他的鎖骨上。
片刻之後我離開他的溫度,林渡舟在四周頻頻投來的目光里紅了臉,我打了個圓場,笑道:「不要灰心,你一定可以考上的!」
林渡舟低頭笑起來,對我點點頭,轉身之前,朝我得意地晃了晃街區的房門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