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树既害怕被人发现,有时候又会忍不住隔着衣服一次次摩挲回味有点疼的地方。
一开始,他只要是掉眼泪了,宫理就会结束并安抚他,甚至是就靠的近近的,环抱着他看着他哭。但后来,平树在她面前好像越来越容易哭了,他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也不是因为觉得这招好使就总用,就是她的一点不留情面,她的一点手重,他就容易倍感委屈。
到后来,宫理也不怎么会停下来,她最多是顿一顿,或者拿纸巾给他让他别哭呛到,然后等平树哭的缓一点,她就又继续了。
她踩的力度总是收不住,还会让他学很多他根本说不出口的话;她像是对他的有些疼痛无法感同身受……
与他的眼泪同样频繁冒出来的,还有凭恕。
凭恕最初只是在平树脑袋发晕、或者眼泪太多的时候冒出来,他辩解说是像以前那样保护平树,或者是为了推进调查宫理的计划才冒出来的。
后来凭恕甚至开始大段大段的抢占时间。经常是宫理牵着他去夜里的更衣室,或者去没人的情景模拟的舞台时,凭恕就会自顾自的冒出来,死死压着平树不让他冒头。
宫理发现是凭恕之后,几乎从来不问平树去
哪里了,她只会歪歪头露出微笑,眼里闪过兴奋——
凭恕确实比他更有趣吧。
凭恕总是没被折腾几下就开始骂骂咧咧,但有什么反应就会说出来,绝不会像他那样闷头哭。除了有一次,宫理压着他脑袋,让他弄到自己脸上了,凭恕气得眼眶发红咬牙切齿以外,他就没哭过。
而平树明明每次都因为宫理的所作所为而感觉到委屈,可为什么在凭恕被她折腾的时候,不是感觉松口气,而是会感觉到嫉妒……
有时候,宫理又总是对他很好奇,她问很多他童年的事情,让平树教她很多生活常识。平树没有讲自己加入组织的那几年,大多是说自己在北国时候的童年,讲起一些北国的食物,讲那边的小孩看的书,讲那边过腰的大雪,也会讲他怎么被命令运货,讲自己认识的各种致幻剂。
他们会拿走枕头和床单,深夜偷偷跑到图书馆里看旅游手册与北国童话的绘本,很多都是北国语的,宫理似乎认识很多语言,但她仍然喜欢打着手电筒,让平树念给她听。
只是,她很容易无聊,看完了绘本,就变成打着手电筒看平树弓着腰了。
有时候,平树感觉宫理单纯是在惩罚他,她对他的目的与背叛心知肚明,他甚至会心惊胆战,在某一天她玩腻的时候,他会被她随便一个按钮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平树至今印象深刻的一次,好像是在器材室或者是体
育馆里,他确实被她弄得特别疼,却也到了……风口浪尖上,凭恕和他几乎是同时挤在意识表层,双倍叠加的快|感,让他面对过量的疼痛,也只是又哭又哀叫,甚至抬腿踹她,而不是想要躲开。
宫理被他踹疼了,就以为还在他承受范围内,使劲掰了一下他捂着身体的手。
她本来就力量惊人,竟然咔嚓一声,掰断了平树的手腕。
平树遭遇这种级别的疼痛,他第一反应就是咬着嘴唇不要惨叫,他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宫理,又看了看自己耷拉着的手腕,面露恐惧,半天没说出话来。
宫理也没想到自己会弄伤他,也松开手后退半步,但她却很快耸肩,不是太在意道:“哎呀,这就断了吗?我帮你修复就好。”
平树张了张嘴,看着她如此轻松的神色,只感觉宫理要是能复活死人,她甚至都不会介意掐死他。
她快速伸出“魔杖”
,迅速恢复了平树耷拉着的手腕,宫理只觉得这是个小插曲,安慰似的亲了亲他脸颊,还要继续。平树猛地抽回手去,浑身汗都冷却下来。
宫理眨眨眼:“应该已经不疼了。”
平树蹙着眉头不可置信,一瞬间只觉得宫理跟过去伤害他的人仿佛没什么区别,就仿佛是他太微不足道,所有人都不把对他的伤害当回事。他以为宫理绝对不是这样的……
平树心凉透了,面上却不表现,只推开她:“不玩了。”
宫理不理
解:“可是已经治好了呀,你就是从楼上跳下去摔得粉身碎骨,我要是来得及也能把你拼回来的。”
平树被她轻佻的语气,气得拔高音量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哪天打算把我胳膊腿都掰断,再给我修复好?我不想跟你玩了,你就是下手没轻没重——”
宫理歪头:“掰断胳膊腿也不好玩啊,只会满地打滚。”
她前半句说的非常恐怖,后半句却又道:“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也以为小树就喜欢我没轻没重。”
后半句话也不算太错。但平树再任折腾,也被这话刺|激的恐惧又气恼,甩手就准备离开:“我不是塑料玩具!不是拔了胳膊就能再插回去继续摆弄的!”
她坐在地上,看着平树穿衣服收拾东西,半晌才道:“可我是啊。”
平树正系着扣子,听见她的话转过头:“什么?”
宫理手指搭在自己小臂处,笑了笑:“平树要拆我的胳膊吗?你都告诉我你的身体可以装很多东西,我也可以告诉你我的秘密。”
平树心狂跳起来。
她的秘密?
她将自己的小臂拧了拧,平树瞪大眼睛,看到肌肤上出现一道细细的缝隙,紧接着小臂转动,她将手肘前端摘下来,露出了满是导液管、液态金属与螺纹细密结构的电子肌肉。
他一瞬间脑子卡壳了,而宫理就穿着睡裙坐在地上,将自己的小臂扔给了平树。
她扔的不太有准头,平树连忙扑
过去接住,生怕掉在了地上。
他呆呆的看着怀里沉甸甸的冰凉的手臂,宫理笑道:“你可以也把我的手腕掰断,我的自动维修程序很快的。”
当她手臂的机械断面和她的笑脸,一同出现在他视野中时,平树明白,她的迷茫、怪异和残忍变得合理了。
平树睫毛抖了抖,轻声道:“……宫理是机器人吗?”
不是人类的话,没有同理心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宫理另一只手撑在身后,她伸直腿仰头坐着:“我不知道。但我有一点点作为人类的记忆。我隐约记得我以前也有爸爸妈妈,他们一直说我很聪明,非常聪明,但我身体不好,爸爸妈妈就带我去一个研究所,给我身上插了很多管子。”
她睫毛眨了眨:“我就记得有段时间很痛苦,但从那之后,我就失去了人类的视野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只能接收视觉信号,接收一些准确的信息和指令,但我的算力和深度学习能力得到飞速的成长,以前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挤进脑子里的知识越来越多。我也接收一些人的命令,有了很多基础理论和应用技术方面的成果。”